褚时健儿子褚一斌致悼词:父亲的爱,是一种很强悍、可靠坚实的爱
3月9日上午,褚时健的追思会在玉溪殡仪馆(新馆)举办。
褚一斌致悼词,全文如下↓↓↓
尊敬的各位长辈、各位来宾、家人和亲友们:
首先我代表全家向你们表达最真诚的感谢,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前来吊唁,并送我父亲最后一程。
有太多的话想在这个时间、送别的时候说,但能想起来的都是作为家人的他,我们相处的一些点滴。是作为一个家长的他,教会我们的一些道理。
我想说,在父亲走的时候,我们身边缺了一个很强的支撑,我们很悲痛。但是今天我想,我们太悲痛,父亲也不会...所以,我想轻松一点跟大家一块儿,送父亲归西。
我用一些生活的点滴、父亲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来表达我对父亲的思念。
我在十五六岁、年轻的时候,早上起床的时候总感觉睡不够。父亲有一个特点,比如他说,明天早上要在6点50分起床,虽然没有闹钟,但是他一定能在6点50前后3分钟准时起来。
做为一个少年我很奇怪,为什么他能够做到?反过来,我们定了很多闹钟、闹了很多遍,都起不来。随着时间的过去,有一次,无意中,我听到他讲他少年时的一个故事。
我父亲少年时候就失去双亲,他年龄较大,带着两个兄弟一个妹妹。长兄如父,所以在生活上、各方面、精神上,他都是弟弟妹妹的家长。
他讲,他在15岁的时候烤酒,那个时候他的家庭每年有一半以上的收入,大概靠3炉的包谷烤出的包谷酒,包谷的价格低廉,但是烤成酒就有比较高的收入。
他的间概念,是因为他在烤酒过程中的经历(烤酒大概两个小时要加一次柴,不然火断掉以后,这炉酒就烤坏了)。有一次,15岁的他不小心睡过了,醒来后就发现(3炉包谷中)一炉包谷已经坏了,相应的收入就没了。
这意味着,他们都要挨饿,或者吃不太饱。从那以后,每次添柴,他能准时的在几分钟前后醒来。
所以我看到,他后来每次跟人约时间,不管是领导、下属或者是后辈,说8点整,他一定会提前5分钟到达、等着,几十年了一直如此。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直到50岁,我对父亲的理解和学习都一直在持续。
另外,母亲一直在抱怨一个事。我记得母亲跟父亲曾经开玩笑说:“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牵着我的手上街走走。”老父亲回答,他说“行啊,你牵着我,但我马上变‘崴脚’。”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假装是崴了脚,需要别人扶着他走。
父亲对爱的表达不是我们常人衡量的状态,但是母亲最后的总结是,下辈子我还嫁给褚时健。
下面我说说我的理解。
在上世纪50年代末期、60年代,我们的生活非常艰难,母亲的身体也刚好是最差的时候。在我的记忆当中,她一年有2/3的时间是躺在床上,饮食上稍微吃一点差的东西,马上身体就不行了。
作为一个家长,作为一个强者,那个时候他的爱的表达,我觉得很有意思。他是一个老游击队,在农场的时候,有一只属于集体的“79式”步枪,他枪法很好。
当时我母亲病得厉害,不能保证一个病人的营养供应,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他(褚时健)经常在最困难的时候,拿上步枪(去打猎),他曾经一枪打到两只麂子。在那个时候,父亲的身体非常强悍,是家庭强大的支柱。他很擅长钻研,上山能打猎,下水能抓鱼。
那时候,很多家庭因为缺乏营养,有水肿。但是父亲很自豪,他说我们这个家没有一个人得水肿。这就是靠上山打猎,下水抓鱼,靠他的强悍。父亲的爱,是一种很强悍、可靠、坚实的爱,这就是母亲为什么总结“下一辈子,我还要嫁。”
还有很多场景,是我自己的一个感受。可能是天资的问题,我从小关节炎、缺钙,在小学3、4年级的时候,走路一天会不小心跌倒2、3次,那时候父亲和我相处,我并不理解。
我们一起走路,从来没有并行过,往往是我走前面、他走后面。跌倒时候他永远说:“那么大的人,干嘛,走路都不会走,起来。”实在看不下去,再跌倒一次:“行,你走后面、我走前面,要跟上。”
几十年过去,一直到我50岁左右的时候,都感觉后面有一双很严厉的眼睛盯着。但是到了接近55岁的时候,曾经父亲跟一位记者讲了一句话,对方问他“你对儿子现在的状态打多少分?”父亲说:“打80分。”
当时,那个记者很开心地对我说:“老人家给你打了80分。”我说有没有搞错,记者问我你心里期望是多少,我说最多60分。在我50多岁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超出我希望的指标。
但是,过去几十年他用严厉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一直以来,基本上没有什么褒奖,在我成长过程中,父亲是用一种很沉重的教育方式,如果没有我后面这双眼睛,我可能没有今天,我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很不负责任,很没有担当的一个人。
另一个我想讲讲,我们的家庭非常重要成员,我的外甥女。外甥女留学回来以后结婚,生了两个孩子,孩子很可爱。但她有一个很大担心,担心孩子和祖祖(褚时健)在一块的时候,有太多的爱。
我们家后院有一个火塘,天气凉的时候,我们经常烧烤,土豆、番薯、烤肉,两个孩子是祖祖最喜欢的,一见到,(褚时健)就:“过来、过来、过来”,然后“喜欢吃什么?”说什么好马上烤什么,孩子坐在他膝盖上。
孩子母亲就担心,那种爱、过剩的爱,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他妈一次次的阻止:“吃饱了不能再吃了。”祖祖:“还吃不吃?”
孩子总是觉得好吃的东西多吃点,所以经常把肚子吃坏了,这个就是母亲的担心。但是这个是长辈的爱。有时候连我都嫉妒,为什么我小时候没有这个,但后来自己有了孩子就理解了。
另外一个是我的女儿,她对爷爷的一个感受,也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总结,她也得到很多爱,在小的时候。她在幼儿园的时候,第一个骑上老父亲的脖子,我听我母亲讲,我小时候他(褚时健)基本上没抱过我,褚楚小时候经常是爷爷到幼儿园接她,回来的时候是坐在肩膀上、骑着脖子回来的,大家都羡慕她。
褚楚有个最大的特权,老父亲工作忙,晚饭之后经常坐在那不动,我们都担心他的身体,动员他出去走走,都做不到。但是褚楚做的到,一句话“老爹(爷爷),我们去走走。”他就必须得动,所以我们经常把这个特权、认真的、多次的充分发挥。
另外他有两个孙子在新加坡,不太懂云南话。孙子有点调皮,爷爷问他:“要吃点什么?”孙子调皮,开玩笑说:“爷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老父亲就着急了,孙子说听不懂,憋了半天没办法。在我的印象当中他没有说过普通话,汇报工作也是方言。最后形成一个结果,他会讲普通话了:“吃不吃米线。”不久孙子也学会云南话了:“爷爷我想吃米线。”这种交流、这种爱,是我们比较羡慕的——他的隔代亲。
在我记忆当中,对母亲、对我从来没说过一个爱字。老爷子这种方式(刚的一面),我们做了父亲之后,孩子长大我们慢慢理解了。
他的孙子孙女曾经得到过(褚时健柔情的一面),在新加坡的孙子,因为生活习惯、特点和我们不同,孙子到了10来岁的时候个头和他差不多高了,走的时候跟他告别,会伸手抱爷爷。第一次,我看到他抱爷爷的时候,爷爷的身体是僵硬的,爷爷不习惯。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孙子临走的时候他(褚时健)会上前来抱抱,这就是我看到老父亲柔情的一面。
(表达情感)大家都有不同的方式,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会绝对一样,但是随着时间快也好、慢也好、刚也好、柔也好、厚也好、薄也好,我觉得体现自己的爱,不管对家庭、对社会、对每一个人,爱是创造一切的真正的动力。
记得他太多,记得他好处的人太多,很多朋友对父亲都有尊重和敬意、肝胆相照,这也是他今天走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朋友来为他送行,感谢各位,感谢大家来送老父亲最后一程,谢谢、谢谢。
悼词完毕后,马静芬代表褚家深深三鞠躬感谢大家,她说:
我向大家发愿,我会带领全家四代,认真勤劳地做好我老伴留下来的事业,来感谢他、感谢政府、感谢各位企业家、感谢每一位亲朋好友。
最后,我对全世界说一句话,我曾经跟采访我的记者说过,他问我“你下辈子怎么过”,我说下辈子还嫁给你(褚时健)
文图来自都市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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