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emo的人吧?
今天,你emo了吗?/@披荆斩棘的哥哥官微
如果我们“被迫”习惯这种泛滥的emo,真实的情绪早已被无形消解。当情绪表达中的情绪被表演性质所超越时,我们恐怕再也找不到情绪真正的出口。
这才是最值得emo的事。
生而为互联网原住民,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着一场“扫黑风暴”。扫黑的“黑”,是指网络“黑”话的黑。
一开始网络黑话的流行,就像现实生活中的“乡音”,当你我说出相同的生涩词汇,便证明了我们找到了茫茫人海中的“自己人”。
所谓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花花网络世界太复杂,“黑话”有助于大家迅速找到志同道合的小团体。/ 《功夫》但最近开始,“绝绝子”“yyds”则引发了大范围的困惑和抵触,许多人呼吁,不要过度使用“网络黑话”,还汉语一片净土。
压死“绝绝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款“绝绝子生成器”,只要输入任意几个字词,它就会生成一段堆砌了各种网络流行黑话但毫无意义的句子。
比如:“今天跟集美出去逛街啦,搞点神仙甜品778顺便暴风吸入好喝到剁jiojio的辛巴克,小狗勾暴风吸入隐藏甜品后好吃到翘jiojio,真的绝绝子,yyds。”
从点赞数来看,这条评论说出了至少2.4万人的心声。/ b站截图
当所有快乐只剩“绝绝子”,我们就失去了真正的快乐。虽然我们都知道,“绝绝子”“yyds”的下场一定是被更新更“潮”的网络黑话所取代。
这不,当你这边还在义正辞严地批判快乐不应只有“绝绝子”。转眼就发现,现在年轻人所有的悲伤只剩下“emo”。
emo这个发源于上世纪90年代的词,原本指的是朋克音乐中的一个小众流派。但在当今互联网语境中,它更多是作为 emotional(情绪化)的缩写,被大家用来指代平日中会时不时出现的情绪化时刻。
还没被这个表情包刷屏过吗?那你就“out”了。
如果让emo的解释更为网络化一点,只需要一句话——emo就是,e个人momo的心碎(一个人默默地心碎)。
感谢这个解释,我的拳头momo地硬了。
世间万物皆可emo
当代年轻人正在把自己活成一个行走的大型定时闹钟。
三点几啦,够钟饮茶;凌晨时分,网抑云时间开启。当然,现在最流行的每日必做定时任务,就是“到点了,我emo了”。
现代最亟须解决的一个“矛盾”,应该就是我们生活多样化,表达方式却越发千篇一律。不信你看现在的年轻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感慨的声音只剩下一句“我emo了”。
最让我emo的事,就是我发现有还没用过的emo表情包。
如影随形的emo,能够一天24小时不间断出现。只要情绪“上头”了,就是年轻人的“emo时刻”。点开微博话题“一人一句emo文学”,你能在这3万多条评论中找到年轻人数不尽的emo方式。
看个脱口秀能把自己整emo;节食一个月结果体重没掉反涨,瞬间emo;忘记带包出门也是emo。生活中的委屈、情场失意、对未来焦虑、喜欢的爱豆塌房、游戏连跪……甚至还有专门的微博超话“emo伤心俱乐部”记录着这些emo瞬间。
超话简介中写着一句话,“这是我们的乌托邦,属于我们这类垃圾的乌托邦”。可以,这很emo。
这届《脱口秀大会》的人气选手之一北大女硕士鸟鸟,就是靠着社恐人设的“emo”式脱口秀走红。
所以究竟什么是emo?你可以理解为“我网抑云了”“我颓了”“我抑郁了”“我傻了”“我太难了”......直白点,就是一切“心情不好”的瞬间。
曾经红遍全网的奇葩“神书”《平安经》,全书由“平安经百句诀”构成,主要内容都以“××平安”组成词句,与数字、地名、年龄、行业、器官等词句组合而成。
按照这个逻辑,把年轻人的emo时刻组合起来其实也能出一部《emo经》:早起emo、熬夜emo、吃饭emo、睡觉emo、听歌emo、工作emo……
大圣发话:别emo了!
把“情绪化”发挥到极致的emo,变成了一个包罗万象的词。它变得极其模糊,而且对它可以描述的内容没有限制。它可以指代每一个生物、每一首歌、每一个词、每一次呼吸、每一句话。
比如一个emo界冷知识:你知道吗?张艺谋的英文名就叫emo。
当然,这只是一个要扣钱的谐音梗,张艺谋的英文名叫yimou(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emo作为一个情绪点,表达的其实是场景式的“触景生情”,它是一种短效情绪,并不会让人长时间沉浸其中。正如一个网友形容:“我虽然emo,但我可以正常吃饭。我虽然emo,但我可以正常社交。我不可能每天因为emo,啥都不干。”
充满了整个网络的emo情绪,有些可能是人们当下最真实的情感表达,而有些则是戏精上身的浮夸表演。
被群嘲的“网抑云”评论区,早就被打上矫揉造作的标签。长此以往,泛滥的emo也难逃因“强说愁”而引来大众反感的命运。
我们是真的讨厌“网抑云”吗?一个人在深夜12点因为音乐而伤感是真的“矫情”吗?我们讨厌的,是那些利用这些情绪造梗、玩梗的人。
emo人必听音乐《我曾想过一了百了》,即使你不emo,你也能被它感动。
当这些用于情绪表达的碎片故事,都习惯性地被梗、玩笑和表演所充斥时,情绪表达的意义也被间接弱化了。
如果我们“被迫”习惯这种泛滥的emo,真实的情绪早已被无形消解。当情绪表达中的情绪被表演性质所超越时,我们恐怕再也找不到情绪真正的出口。
这才是最值得emo的事。
火车驶向云外
梦安魂于九霄
要找到emo在中文互联网的起源,其实也很简单。
根据数据显示,“emo”作为网络热词开始大幅被网民使用搜索,是从2019年7月开始,一路走红到今天。
2019年夏天之前,当你搜索emo是什么,多数会与摇滚乐有关。作为硬核朋克的一个子类别,emo的全称是Emotional Hardcore,译作情绪摇滚或情感硬核。
属于emo的夏天,当然也是属于“乐队的夏天”。把emo带向大众的,正是那年出圈走红的音乐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
在这档节目中取得第三名成绩的刺猬乐队,可能是第一支被大众认识的“emo”乐队,以及他们的“emo名曲”《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知名乐评人耳帝曾将其列为“2018年心中最佳”。
对于硬核摇滚人来说,emo,就是玩儿。/ 《乐队的夏天》
“一首令人热泪盈眶的燃烧的丧歌,让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感受在歌中共存,暗无天日却光芒万丈,压抑苦涩又热血飞扬。”这是当初耳帝对这首歌的点评,是“死之如归,生之响往”。
当emo还仅单纯指代情绪硬核时,它作为一种音乐形式没有十分明确的定义,它的核心很简单,音乐情绪和乐手本身情绪的表现便是关键。乐队基本上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情绪到位,即刻爆发。
用音乐释放独特情绪,尽管难以理解,却不苛求认同,只需要你全身心投入的共鸣。在这一点上,emo作为音乐风格和网络流行词,反而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知名已解散emo乐队My Chemical Romance,他们的歌曲是多少中二期青少年的音乐圣经。
而emo在走向大众流行之后,除了成为人人可倾诉的树洞,它能做的还有更多。
Emo Rap(情绪说唱)的代表说唱歌手Juice Wrld,成名曲《Lucid Dreams》发布仅七个月就获得流媒体播放量十亿的惊人成绩,媒体形容他是给Emo Rap带来春天的新一代巨星。
他从不耻于在歌词中赤裸地分享他的情感世界,“我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我从来不会觉得谈及自己的感受会很不酷,我也不会阻止自己这样做。”
Juice Wrld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向同样心碎的青少年们传达着“感同身受”的情绪,为那些正在思考而怯于表达的人与事发声,这才是emo的意义。
火遍全球的00后巨星碧梨,一开始也是以“丧”得人心。年轻人对emo的热衷,不容小觑。
用于宣泄情绪的emo,下一站目标是成为鼓舞人心的emo。
是emo,杀死了emo
《翻转电台》主理人李厚辰在一期播客中聊到,“脱离了长文本,任何符号化的表达都可能成为一种高高在上、遗世独立的姿态,一种‘装’。”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丧”成为了一种在当代年轻人中流行的亚文化。
全球最大的“丧文化”群体,应该是现时俄罗斯的年轻人。
最开始,以表达强烈情绪为核心的emo亚文化,成为这些青年的精神阵地,而他们则被起名为Doomer。Doomer可能是90后、00后,失眠、自闭、沉溺烟酒、人均社恐、总觉得前途无望生活虚无……
emo的年轻人,把自己放逐在街头巷尾。/ unsplash
互联网的Doomer,通常会聚集在各式Doomer音乐视频下抱团取暖。俄式Doomer音乐作为集大成者,在油管上几乎每个俄式Doomer音乐合集的点击量都在百万之上,一度被全球人民视作俄罗斯国家形象宣传曲。
在一首首Doomer音乐中,有很多人听见了俄罗斯年轻人的emo。而这些emo情绪的画外音,同样值得被重视。
俄罗斯社会学研究所的泰米尔 · 哈古罗夫总结,由于宗教所带来的“弥赛亚情结(即相信自己和民族有一种先天的使命)”的影响,俄罗斯人在骨子里就有一种“寻找生活意义的文化倾向”。
看到这个头像再加上城市空镜,年轻人就知道“到点了,我的emo时刻”。
寻找生活的意义,不应被简化为一句“我emo了”就可以忽略不谈。
费孝通先生曾经在《乡土中国》中写道,“我们永远在削足适履,使感觉敏锐的人怨恨语言的束缚”。
当万千愁绪被折叠成短短几字的“我emo了”,被大量冲刷的感知力变得麻木迟钝,我们不仅很难察觉自身情绪的微小变化,亦很难再看见他者,或者说我们很难再对他人的情绪波动感同身受。
最近因为《披荆斩棘的哥哥》被网友吐槽的言承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年《流星花园》里的霸道男主角变成如今多愁善感的“言黛玉”,这种“反差萌”不再被大众接受。
男人四十,还能理直气壮说自己“幼稚”。/ 《披荆斩棘的哥哥》
节目里的emo代言人言承旭,性格慢热不善言辞、自卑不自信、还喜欢自己和自己较劲。在他身上,你可以发现一个人原来可以有这么多种emo方式。
因为意料之外的队友被淘汰,言承旭当场痛哭出声。我们当然可以像欧阳靖那样安慰他,“不要哭了,高的人哭起来原来不好看,高的人不应该哭”。
但或许我们更应该像黄贯中那样,说一句“想哭就哭吧,不要忍了”。
每个人都有眼泪自由。
正如《忧虑——一段文学与文学史》中写道:“忧虑,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是一种对于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它当然不会让生活变得轻松,但也绝不会让生活受到阻碍。”忧虑这种情绪,变成现下流行的emo,在将来或许它还会有更多的形容说法。
我们所需要做的,不过是抓住它的核心——我emo,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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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俄罗斯今天的年轻人,已经没资格叫“战斗民族”了?| X博士
[3] 我们的悲伤,是否只有emo这一种?| 青年志Youthology
[4] 到点了,该emo了 | OnlyLady女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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