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 | 四川宜宾首富被逼杀人，为活着，杀还是不杀？

 

一个人的命可以去换另外一个人的命吗？

或者，

三个人的命可以去换一个人的命吗？

这是一个问题！

现实总是比故事更血淋淋，更让人无奈。

@中国新闻网：11月10日，四川宜宾首富，伊力集团老总章英启，遭到一伙绑匪的绑架勒索，绑匪同时逼迫他勒死了按摩店的服务员，并对章英启的杀人过程进行摄像。之后将首富释放回家准备1亿赎金。章英启于11月11日凌晨4时许到宜宾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报案，公安部门于下午1时许将4名犯罪嫌疑人陆续抓获。

这个可怜的首富，遭遇了人生的极度恶劣的遭遇。他被逼杀人，也算杀人吗？

131年前震惊世界的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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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不是我们现在遭遇的困境，在131年，英国人都遭遇过这样的道德与法律的困境。这就是李安拍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所谈到的那个故事：海上食人案。

1884年5月19日，一艘叫“木犀草”号的英国游船出海，7月5日，在行驶到好望角西北约2600公里处时，巨大的海浪击沉了“木犀草”号。有四个人逃上了唯一一艘救生艇：达德利船长、史蒂芬斯、布鲁克斯，以及年仅17岁的帕克。

四个人在没有任何淡水、食物的情况下，在浩渺的大海里漂流了十九天。帕克病倒了，在死亡的威胁下，达德利船长决定以抽签的方式以某个人的死换取其他人的生存，布鲁克斯沉默以对。第二十天时，二人用折刀杀死了年轻的帕克，并以帕克的肉和血为食物，坚持到了被救出的那一天。

可以无奈的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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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英国人大多数同情幸存的船长，他们认为，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逼迫下，为了让大多数人活下来，有人必需做出牺牲。况且，帕克是一个孤儿，没有家庭和亲人需要赡养。牺牲帕克，获得的总体利益，累积起来是最高的！因而，杀死帕克是正确的，也是道德的。

十八世纪英国人边沁提出的“功利主义”：一个行为是否正确和公正，只看这个行为的结果，是否带来了最大的快乐和最小的痛苦。用快乐的总和，减去痛苦的总和，得到了“效用”，任何行为，只要能把“效用”最大化，就是道德的。也就是说，如果牺牲一个人的性命去换三个人的性命，这就是“效用”最大化的行为，就是公正和道德的。

可是，最终法官全体一致的意见是，应当认定他们有罪。谋杀就是谋杀！杀人这种行为，永远都是错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将其他人的生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不管他遭遇一个什么样的极端恶劣的环境。人吃人，即使增加了社会的“效用”，即使吃一个人换三个人活，这行为本身在道德上也是不足取的。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生命权，这不是用来追求“效用”的工具，没有人能够剥夺。任何危急状态都无法让谋杀行为变得合理。法庭依法判处达德利和史蒂芬斯死刑。最终女王将刑期赦减至6个月监禁。

这就是著名的“女王诉达德利和史蒂芬斯案”，由这个判决，最终确立了一个普通法的先例——危急状态无法构成对谋杀指控的合理抗辩。关于这个故事，法学家富勒虚构了一个洞穴探险者案，借主审法官之口，阐释了几种不同的法律理论，将这个故事做了无比精彩的延伸思考。1949年的《哈佛法律评论》的《洞穴探险者案》，如果你有兴趣，一定要找来看一看。

首富的杀人行为算不算杀人犯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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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一种杀人犯罪的行为！虽然，我们同情宜宾首富的遭遇，甚至理解他勒死服务员的行为，但是，这样的杀人行为同样是不可饶恕的犯罪行为。他并非没有选择，他所遭遇的情况，其实也并没有比达德利和史蒂芬斯遭遇的情况更恶劣更极端。

首先，他应该确定的知道他死亡的几率很小，因为绑匪要的是1亿的钱，而不是他1条命，杀了他什么都不会有；其次，帕克是昏迷不行了，而按摩店服务员是活生生的，他可以选择不杀人。在非得选择死一个人的时候，选择保存自己而杀掉别人，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道德的和合理的。其实，我甚至觉得，首富的杀人动机有种奇怪的混合，也许，他在下手的时候，也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取得绑匪的信任，从而使自己尽快逃出去，他考虑的是一种很自私的保全自己利益的方式。

人类永远没有为自己而牺牲掉他

人性命的正当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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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如今，像在131年前，对身处这种困境的人施之以道德的严苛，也许是一种不道义。但，法律的意义不是在同情人们的遭遇，也不是在计算人的“效用”，法律至少要维护生命的基本尊严。这种尊严不是一换一，或者三换一的估值。我们同情这些身处困境的人，但是，我们无法用法律来原谅这种杀人的行为，毕竟，他们仍然是只为自己而牺牲他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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