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庆：响水爆炸事故与新闻舆论监督

 

◎作者：陈安庆

◎来源：南方传媒书院

一、新闻事件综述：

1、“3·21”特别重大爆炸事故：暴露问题突出，不能吸取过去事故惨痛教训

3月21日14时50分，江苏盐城市响水县陈家港镇化工园区内的天嘉宜化工有限公司发生爆炸事故。爆炸物质为苯，产生了大量有毒气体。据新华社报道，截至2019年3月23日7时，事故已造成64人死亡，救治的伤员中危重21人、重伤73人。

另据新华社报道，2019年3月23日，国务院江苏响水天嘉宜公司“3·21”特别重大爆炸事故调查组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

会议指出，事故暴露出的问题十分突出，表明江苏省一些地方和企业在吸取过去事故的惨痛教训、改进安全生产工作上不认真、不扎实，走形式、走过场，事故企业连续被查处、被通报、被罚款，企业相关负责人仍旧严重违法违规、我行我素，最终酿成惨烈事故。

（注意措辞，响水爆炸事故这是国务院调查组的最新严厉判断）

要依法依规认真履行职责，只要与事故的起因和责任有关，就要查清查准，一查到底。（ 措辞严厉）

要层层压实安全生产责任，各级党委政府和领导干部要严格落实《地方党政领导干部安全生产责任制规定》，牢固树立安全发展理念，决不能使化工园区成为重大隐患的集中区、事故的多发区。要严格危化品安全监管，提高安全标准和准入门槛，强化危化品生产、经营、储存安全监管，严防各类事故发生。

要加强和改进安全监管执法，对重大隐患和典型违法行为公开曝光，对问题突出的地区和单位及时约谈并开展“回头看”。

2、地方权力的庇佑下的麻烦制造者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蘑菇云腾空而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孩子在混乱中哭泣。

去年，涉事企业就有13项安全隐患被通报。

然而，爆炸依旧发生了。

事故化工厂——天嘉宜公司，在地方权力的庇佑之下，成为麻烦制造者。事故化工厂所在的城镇叫陈家港，这是一个6.8万人口的苏北小镇，一个建设中的“江苏东部沿海第一镇”。地处江苏省灌河以南，而灌河被誉为“苏北黄浦江”。

事实上，这家事故工厂，一直存在重大生产安全事故隐患。据媒体披露，发生爆炸事故的天嘉宜化工厂成立于2007年，位于响水县陈家港化工集中区，法人代表为陶在明，注册资本9000万元人民币，是江苏倪家巷集团下属的间苯二胺、对苯二胺系列产品的精细化工企业，主要生产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例如表面活性剂、感光材料、液晶材料、新型功能材料、环氧树脂固化剂和石油添加剂，年生产能力2万吨。

多方证据显示，从2017年到2018年，该公司曾因为环境问题多次被盐城市环保局和响水县环保局行政处罚，还曾被国家安监总局通报13项安全隐患，生产安全极度堪忧。

3、 毒杀海岸线，渔民上岸，虎头鲸消失，丹顶鹤远遁…

陈家港工业园是江苏省级化工园，也是响水县的纳税大户，其纳税一度占到县财政收入的1/6左右。

十多年来，灌河口附近的化工园区安全事故和环境污染事件频发。其中，陈家港化工园区，屡屡因为发生安全事故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化工区集聚，风车林立，滩涂围垦，港口动工…大海被毒死，渔民上岸，虎头鲸消失，丹顶鹤远遁…

3月21日15时，国家地震台网官微一条未标明震源深度的速报，引发关注。实际上，这不是地震，而是一场巨大的化工爆炸。事故波及周边16家企业，次日上午浓烟散去核心区，出现一个巨坑，周边半径500米内房屋被毁。屋顶被掀开，一片狼藉。

“响水事故”再证海恩法则，不堵蚁穴必然溃堤千里。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

天嘉宜所在的响水陈家港，村民战战兢兢，甚至有人说，“一有动静就跑，准没错。”一场在2011年因传言爆炸而发生的响水万人大逃亡，至今还被很多人记得。

响水人担心的爆炸，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4、 惨痛的化工爆炸案，背后其实是人祸所致

6次事故，都没能阻挡“3.21”爆炸！

这是一家资产52亿集团的野蛮生长史，地方政府和企业追求GDP的同时，给当地居民工厂工人带去的伤痛无法轻易抚去，对该地区长期的环境破坏，也是无法估量的。

2019年，江苏是农业化学品产量最大的省份。江苏省环境厅要求——爆炸园区内所有企业停产整顿，江苏省内化工企业大排查。江苏省工业经济总量超过1/10的支柱产业--化工业。年产值2万多亿，此次事故或对相关产业链有一定影响。

媒体报道称，事故由生产装置中的苯燃烧发生爆炸引发的。而当地工人则表示，是天嘉宜化工厂内送天然气的罐车先起火，火很快给呼到苯存储罐里引发爆炸。

从2000年代起，随经济发展与政策变动，江苏省内众多重污染化工企业由苏南转移至苏北，强力拉动了苏北经济的增长，以此次事故的响水县为例，陈家港化工园区曾经一度达成每年收入100多亿元的成绩，上缴税收4亿元，约占响水县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

事故化工厂，这些年一直存在环保和安全隐患，虽然主管部门一直有督办或者检查，但是并未实质性解决，最终导致此次爆炸事故的发生。

惨痛的化工爆炸案，其实背后是人祸所致。监管不力，形式主义的整改，与莫名其妙的复工，到底是谁，纵容了它的野蛮生长？当地部门的监管，就是走形式，总结看来就两样：开会，罚款！

屡次事故后，仍然不思整改，最终导致灾难发生。实际上，事故是当地政府有关部门，对其惩戒不到位所造成的。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发生爆炸的这家工厂领导层、管理层、员工均有刑事在案的记录。其中其原董事、法人代表张勤岳、原供应科科长吴国忠犯污染环境罪，且属于单位犯罪、共同犯罪。该公司还同其原现金会计陆金龙因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骗取国家税款，犯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此外，该公司职工陆德开、彭振金还犯贩卖毒品罪、容留他人吸毒罪。

目前，涉事企业天嘉宜化工大股东、实控人倪成良被带走调查。

二、新闻评论：

陈安庆：响水爆炸灾难与新闻舆论监督

◎作者：陈安庆

◎来源：南方传媒书院

01、 掩耳盗铃终酿更大惨祸

关键时刻看人品，灾难报道，考验着新闻媒体的道德底色。

作为一个传媒老兵，我来说几句话吧，我采访的重大突发性公共事件无数。仅从吉化爆炸、松花江水污染事件，广东兴宁矿难、黑龙江七台河矿难、河北邢台矿难、凤凰沱江跨桥事件、再到“毒奶粉”事件等等，这些重大事件，我都参与了采访，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在“聚光灯”和“放大镜”下，这次响水化工爆炸事故，举国关注。

相比于安全监管的无能，响水在防范新闻媒体监督上有“独门绝技”，各种昏招和烂污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在响水某些官员看来，把问题捂住了，就安全了，这是掩耳盗铃。

响水化工厂爆炸，曾经的“响水经验”是一记啪啪打脸的耳光。

有的官宣部门对待媒体的定势思维，一直是粗暴的命令式、家长制。习惯于向媒体发布指令，强硬干涉媒体。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让媒体反感，导致对峙，使得自己工作也陷入被动。

我们知道，舆论监督是一把手术刀，如果能早一点将脓包刺破切除，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癌症了。

“响水经验”式的做法，阻挠记者采访，掩盖事实，问题化工企业得不到应有的处理，治理走形式，包庇纵容，沆瀣一气。

官方最终演变为充当事故企业的保护伞、挡箭牌，6次事故得不到处理，企业才敢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继续朝着危险区，一路狂飙突进，最终酿成大祸。

所以也可以说，阻挠媒体监督的“响水经验”，其实是这次大爆炸祸根之一。

02、封、捂、堵、压、瞒老套路，不好使

这样说吧，响水地方官员媒介素养确实不高，防火防盗防记者，愚蠢地认为——媒体采访就是“找事、生事、添乱”的，不分实际情况，无视舆情涌动，一厢情愿地搞封、捂、堵、压、瞒，试图通过这些，来控制和消灭媒体采访报道。

都到了2019年了，响水官方仍然凭着以往的“经验主义”，用封堵控负的手法来消灭媒体采访。

不少官方部门，将批评性报道或言论统统冠以“负面”两字，以“无可奉告”之词拒绝接受采访。

如果发现记者采访有揭丑“嫌疑”，便会派人盯梢，暗中干扰，有的甚至在媒体中培养“眼线”，在负面新闻曝光前获得消息，以便有时间动用各种关系和手段“灭火”。

对待批评性报道或言论，不是抱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认真查找和纠正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而是为自己的问题百般辩护，对媒体的报道百般挑剔，甚至以侵犯名誉权、隐私权等理由要挟反攻，动用权力压制舆论。

对响水特别重大爆炸事故这样的特大灾难性事件，举国关注，公众有更渴求的知情权，官方和新闻媒体应更及时、准确、充分地公布更多细节情况。

但如果官方禁止媒体公开报道，那么公众的知情权，就不能得到保障，民间舆论场的各种解读，将会更加多元、谣言和猜想会出现更多，将会导致更严重的恐慌和安全焦灼，会导致官方公信力进一步式微，陷入塔西陀陷阱，到时候即使官方再解释，都不会有人再相信了。

以往很多官媒、官宣的一个常见挽救方法是——报喜不报忧、负面新闻正面报的传统宣传思维，到今天可能不太好使了。

移动互联网时代，信息是封锁不住的，让媒体报道公开采访并不会让天塌下来。

但出于控负和维稳和地方利益，新闻主管部门的信息管控，努力并未停止或改变。

以往经验来看，一般地方有重大安全责任事故发生后，媒体通常会接到多道宣传指令，其中以本地宣传部门指令，最为严格。

一般套路是——要求多报道救灾动态，不炒作伤亡情况，不配照片，不发评论。

03、评功摆好，丧事当喜事办，是一种狡猾的愚昧

在很多宣传官员看来——灾难不是新闻，救灾才是新闻。要把一个惨烈的人为悲剧，变成庆功大会，把丧事变成喜事报，这背后的套路满满。但是，我只是想说，现在网民和公众的媒介素质其实也不低，这样做的话，只会引发读者的反感和愤怒。

多音齐鸣、众声喧哗的话语场中，官宣擅长信息闭环内的传播管控，对于如今——官方舆论场和民间舆论场交织叠加的新变化，认识不足。

两个舆论场博弈之下，遮蔽与隐匿的掩盖封锁冲动，会延误最佳应对处置之机，烂剧上演，现行后，老百姓就会丢来愤懑的鞋子。

评功摆好，丧事当喜事办，是一种狡猾的愚昧，无非是——推卸责任，粉饰太平，转移公众和舆论注意力。

但往往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因为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容易看出猫腻。舆论的问责是尖锐的，必会揭开画皮，让你体无完肤，丢人丢到家去！

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新闻专业主义的媒体，既要遵守管理部门的宣传纪律，又想在重大报道中有所发声，这的确很两难。

如果一味听话，只能无限放大灾难报道中地方官宣的“控负”的边界，导致受众的唾弃乃至抛弃。

这种重大公共性事件，重大灾难新闻必须事实求是的客观报道，保持感性与理性的平衡。

只见救灾不见灾难，只见英雄不见灾民，只有成就，没有对整个社会系统和灾难的反思的消费灾难的新闻。

时至今日，这种把丧事当喜事报的转移视线的宣传报道模式，已穷途末路。

现在网络渠道多了去了，自媒体和网络空间发东西的平台太多了，公民报道者与地方官宣的信息控制博弈，往往官宣会败下阵来，难以成功。

04、视新闻记者洪水猛兽，防火防盗防记者

但是，“丧事当成喜事办”之风，时下仍颇有市场，被一些地方官场老手，玩得驾轻就熟、乐此不疲。

在很多地方，每有官员遇到负面事件的追问，就会从“领导高度重视”说起，不厌其烦地介绍成绩，总结经验，让人不知道他是在反思事故问题，还是在祝捷庆功邀功讨赏。

往往是——事件还没处理完，便张罗着开表彰会，推出典型，总结经验，以奉献之名、英雄壮举之名，对救灾人员的职务职责行为，过度英雄化，灾难中过度生造渲染英雄壮举。

一味称颂救灾者的英勇无私，却对理应采取的安全措施和责任只字不提。急着“把坏事变好事”，这种把“丧事当喜事办”的老套路，熟悉的味道，至今仍在一用再用。

2007年响水发生爆炸事件时，当地官宣就曾千方百计地，使用各种损招和烂污手段，试图不让各级新闻媒体曝光。他们恐慌的是真相大白，让外界了解实情。

他们何曾想到，当时的劝阻与疏导新闻媒体的所谓“成功”，竟会在12年后的今天，得到一个影响更大的“响水特别重大爆炸事故”的回报？

响水官方的责任，如果没有放在保护普通百姓的利益，甚至生命上面，那么，这又是多么大的失责失职呢？

直到今天，个别地方政府和官员，还迷恋着根深蒂固的“控负”思维和“捂盖子”习惯，特别害怕与媒体和民众打交道，视新闻记者洪水猛兽，“防火防盗防记者”，躲之唯恐不及，把媒体的舆论监督，变为官宣的监督舆论。

这次响水特别重大事故的报道中，我们要注意，要警惕部分媒体“粉饰太平”，感动煽情，要警惕把一切苦难变成赞歌的套路。

这是什么，这是一个媒体社会舆论监督失职的表现。

完全忽略大众对事实真相的迫切需求，只顾报道灾难中的英雄事迹，把受众的注意力从灾难本身转移开，这是本末倒置。

这类文章并非不能发，但必须注意发文时机发，如果一味在事故报道上“转移注意力”，这种做法，最终会丧失一个媒体的公信力。

05、响水特大事故采访要警惕失焦跑偏

在此，《南方传媒书院》提醒媒体和公众，要警惕几类文章失焦跑偏：

1、把灾难报道变成了“媚官报道”。报道“领导高度重视”，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放置于次要的位置，这是官本位思想的遗毒，也是不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放在心上的“八股”文。

2、把灾难报道变成“英雄赞歌”，“重视领导”、“措施得力”、“情绪稳定”、“英模辈出”的报道，这是移花接木、转移视线的做法，这种把对事故追查究责的重点转移出大众视线的煽情搞法，现在越来越不得人心，大家也看得很穿。

这两种做法，既是对灾难中死者家属的不负责，更是对新闻事实真相的不负责，违背了新闻专业主义。

应该怎么做呢，怎么做合适、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1、在信息处理、视角选择方面，要坚持新闻专业主义，要有职业道德和新闻伦理、加大事件报道中的反思力度，避免消费灾难。

2、淡化报道的官方宣传痕迹，准确实事求是的报道新闻事实，对事实进行充分论证，用事实说话。

3、让灾难中的百姓说话。在灾难性事件救援和善后工作，若仅仅采取官方视角进行报道，难免会增加主观色彩。要从百姓视角，让百姓说话，真实亲切。这样的报道方式，才能让民众信服。

4、报道必须实事求是，不能编造“善意的谎言”或故意发布虚假消息，必须如实公布真实的信息，实事求是，有一说一。

5、写稿要客观平实，实事求是，不夸张、不渲染、不润色，铁肩担道义，妙笔著文章。

06、 扁鹊见蔡桓公的寓言：不能讳疾忌医

扁鹊见蔡桓公

韩非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有人会说，陈老师你搬出这个寓意想说啥？

你不觉得记者是扁鹊，蔡桓公是那些想捂盖子阻挠记者报道真相的“响水经验”始作俑者吗？医生是给人治病的，记者是给社会治病的……

我想说的是——有了病，一定要听从大夫的嘱咐，老老实实地医治。有了缺点错误，也一定要听取大家的批评，认认真真地改过。否则，一误再误，病情会越来越沉重，错误会越来越严重，以至发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1)、有了病要防微杜渐，接受别人的意见。

(2)、不能讳疾忌医。

至于如何评价12年前的“响水经验”？

(1)、我只想说一句话，在危机面前，懂得如何与记者交流，建立伙伴关系，官方和媒体才能够达到双赢，封堵是堵不住的。

(2) 新闻采访权本质上是一种社会权利，是社会以及公民赋予记者的一种权利，是公民知情权的延伸和保障。

(3)“舆论监督是正面报道”能否成官员共识？虽然批评与自我批评是官员们台面上树立的优良作风，但是关涉自身利益的时候，有多少领导干部能够乐于接受批评？

(4) 敢于说真话的记者容易让人敬佩，受人尊敬。但是，前提是得有保障，让他们能好好说话！多说真话，敢于说真话！

(5) 若干年后，在一个遥远的春天下午，回首往事，时代群像里还有一帮秉笔闯荡的报人，他们以“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豪迈，“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风骨，对自己的儿孙说，爷们当年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牛逼调查记者！

要舆论监督，不要监督舆论！

注：本文系南方传媒书院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作者为国内知名媒体人——南方传媒书院创始人、院长陈安庆、中国第一代调查记者代表人物）

2019年3月24日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南方传媒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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