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经典诗歌丨顾城：来临

 

我们赤裸裸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灵魂像浮萍一样在这茫茫世间飘忽，但时间赐予了生命意义，我们在这有限的两三万天数里寻找我们的去路和归宿，于是我们衍生出了情感、梦想、自由。在生命时钟终止之际，一定要用力拥抱生命，大口呼吸，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再刻苦铭心地痛一场。

顾城对生命的追求和渴望几近疯狂，在他缔造的“理想之国”里，死亡也能美得像秋风那般温婉寂静，像阳光一样神圣而跃动不已。今天推荐顾城的这首《来临》，在他的笔下似乎每个物体和意识形态都能拥有生命且美丽神秘，初读这首诗时会感觉到一种欣喜和迫切的节奏感，宛若精灵般生机勃勃，最后又如骤雨初歇，一切回归宁静。

本期音频选自顾城经典诗歌欣赏《生命幻想曲》

来临

作者：顾城

朗读：赵屹鸥

请打开窗子，抚摸飘舞的秋风

夏日像一杯浓茶，此时已经澄清

再没有噩梦，没有蜷缩的影子

我的呼吸是云朵，愿望是歌声

请打开窗子，我就会来临

你的黑头发在飘，后面是晴空

响亮的屋顶，柔弱的旗子和人

它们细小地走动着，

没有扬起灰尘

我已经来临，再不用苦苦等待

只要合上眼睛，就能找到嘴唇

曾有一只船，从沙滩飘向陡壁

阳光像木浆样倾斜，

浸在清凉的梦中

呵，没有万王之王，万灵之灵

你是我的爱人，我不灭的生命

我要在你的血液里，

诉说遥远的一切

人间是陵园，覆盖着回忆之声

诗歌初品时并不觉其惊艳，然细品后热血即被点燃，这是生命的来临，理想的来临，生活的来临，是作者我的来临，是对生命的尊重和礼赞。

诗层层递进，从“打开窗子”“我会来临”“我已经来临”到对生命和追求发出内心深处的呼喊——“你是我的爱人，我不灭的生命”！

作者一开始就用“抚摸秋风”表现出自己的温柔和爱，对待生命和秋天冬季的态度让人敬重——谁的生命不是从秋冬真正开始的。

“夏茶的澄清”一个“澄清”诗味太多，内心的笃定和明了，曾经的迷茫和彷徨，现在的“夏天的浓茶”这种火热的激情都来自“澄清”啊——也包括思想认识的曲折过程等等，而向往生命的自由——“呼吸云朵”和生命的“放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来自于从浑浊到“澄清”的过程。

“响亮的屋顶”“屋顶”是向往是圣地是目标，是作者日夜朝拜的图腾。

“柔弱的旗帜和人”——符合普通人的身份和特征，符合生命呐喊的过程和特征。“它们细小的走动着”——符合生命初始运动的规律，把生命的艰难表现的十分生动和形象。

“曾经有一只船，从沙岸飘到陡壁”——“沙岸”“陡壁”这么苦难的过程，却用一个“飘”字，这种乐观和自信，你不是生命的赢家还会有谁。

虽然我的热情——“阳光像木浆样倾斜”但却“浸在清凉的梦中”，但我仍然会充满热情和燃烧，虽然我是一个很平凡和普通的人——“没有万王之王，万灵之灵”，我会执着信仰——“我要在你的血液里，诉说遥远的一切”，人都会死去，我不想留下生命的遗憾——“人间是陵园，覆盖着回忆之声”，这里用“陵园”而不是“坟”和“冢”——是想让生命辉煌伟大。

顾城，中国朦胧诗派的重要代表，被称为当代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顾城在新诗、旧体诗和寓言故事诗上都有很高的造诣，其《一代人》中的一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成为中国新诗的经典名句。

赵屹鸥，中国内地男演员、著名导演、主持人。1994年因主演话剧《一个黑人中士之死》获得第四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最佳男配角奖。曾主持《欢乐中国行》《年代秀》等多档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