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财快评：右翼势力压倒胜出，意欧关系再受挑战

当地时间9月25日，意大利举行了国会提前选举。根据选举机构公布的初步结果，以意大利兄弟党为首、包括意大利力量党、联盟党和“我们温和”的中右翼联盟获得了43%的选票，预计在国会众议院400席和参议院200席中将分别囊括242席和121席，双双过半。前总理莱塔所领导的中左联盟和另一位前总理孔蒂所领导的五星运动分别以88席/43席和46席/24席分列二三位。

以此次选举为标志，意大利终结了左右大联合及技术官僚的中立内阁治理时期，重回左右对峙局面。这也是2020年意大利修宪后的新选举制度下的首次选举。按照中右联盟选前达成的联盟协议，兄弟党党魁梅洛尼出任总理应无意外，力量党党魁贝卢斯科尼和联盟党主席贝尔萨尼也可望出任副总理或重要职位。用贝尔萨尼的话说，“梅洛尼、贝卢斯科尼和贝尔萨尼在几乎所有议题上都看法一样”，因此，在政府平均寿命仅为14个月的意大利，此次获胜的中右翼联盟似乎有望度过一个相对稳定的五年任期。

然而，尽管贝尔萨尼“保证未来五年我们将一起执政”，外界对于胜选的中右联盟新政府却是悲喜两极。对于欧盟内外的“民族保守派”政府（例如匈牙利和波兰）或政治人物（如特朗普、勒庞）来说，中右翼政府的胜出意味着继瑞典大选之后，欧美的民族保守派在与进步主义派的对抗中再下一城。对于欧盟和欧美各国进步主义派来说，意大利的选举结果标志着法西斯势力的卷土重来，尤其是兄弟党的法西斯主义因素与梅洛尼本人对墨索里尼的赞扬及其“高度疑欧”立场更使得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选前罕见发出警告：如果意大利走向波兰和匈牙利的方向，欧盟有手段应对。外部力量对选举进行威胁式警告往往招致反效果，冯德莱恩的谈话也使中右翼联盟反而获得了更多支持。无论外界如何解读此次选举结果，中右联盟的胜出事实上具备着相当的社会基础：欧元区债务危机和疫情带来的社会经济危机和撕裂远未得到解决和抚平，对俄制裁所引发的能源危机和通货膨胀又加重了国民的经济贫困状况。意大利不但是过去三十年间欧洲唯一工资下降的国家，而且还遭遇了1985年来最大的天然气价格上涨。另外，意大利的失业率远远高于其他欧元区国家，公共债务更来到了意大利GDP的1.5倍。换言之，意大利经济和民生状况不但短期内日益恶化，长期看也没有乐观的理由。因此，在民众的长短期生活都陷入困境的情况下，无论欧盟和中左派如何“警告”都收效甚微。

事实上，由于对俄制裁所导致的能源危机和物价高涨所引发的民怨，推动了欧洲多国右派势力支持度的增长。在西欧国家，法国的勒庞和瑞典的民主党分别获得空前选票，后者更进入新政府；在东欧，捷克的极右翼政党自由与直接民主运动支持度升至第二位，斯洛伐克执政联盟支持度持续下跌，反对卷入俄乌冲突的社会民主党则民调领先。在这一大背景下，意大利兄弟党作为唯一拒绝加入民族团结政府的政党自然成为“愤怒的选民”的代言人。然而，考虑到意大利在经济上对欧盟财政的依赖以及脱离欧盟所付出的经济代价，对于一个内政外交麻烦缠身的新政府而言，退出欧盟或欧元区不会是一个严肃的行动选项。因此，兄弟党党魁梅洛尼在选前也明确表达了基于实用主义的对欧盟立场：不会反对欧盟，也不会退出欧元区。然而，如果梅洛尼在对欧立场上进行了与其过往一贯主张区别较大的调整，为了回应选民的要求、避免被指责为“出卖选民”，中右翼政府在内政议题上将会对现政府的政策进行较大转变，包括严格打击和限制非法移民、在堕胎、平权等社会文化议题上采取更为保守的立场。在这些涉及到基本权利或所谓“欧盟核心价值”的问题上，意大利新政府与欧盟尤其是欧洲议会发生冲突恐在所难免。

（作者系德国汉堡大学法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