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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过的最最最最毁三观的故事是啥?

作者:三青 时间:2023-04-28 阅读数:人阅读

 

阴差阳错,我居然对侵犯我的男人,动了情。

那晚我加班到深夜,丈夫电话接不通,我只能一个人从正在拆迁的工厂往家里走。

经过一片废墟时,天空开始飘雨。

突然,我感觉有人在帮我打伞,一回头,我被个男人迷晕了。

1

星期五晚,十点一刻。在公司做完PPT的最后一页,我关闭电脑,打电话给家伟。已经想好了要嗔怪他——我加班到夜深,他怎么一晚上也没个慰问消息?

最近有一个大项目刚刚启动,我连续加了三天班,前两天他在他妈那里吃完饭,都晓得给我送点宵夜来,顺便接我下班。这才第三天,就连点关心也落不着了吗?

嘟,嘟,嘟……电话没有接通。家伟睡着了吗?不会吧,这个点他应该在家里打游戏,正打到兴头上。他是习惯了晚睡的。因为入迷游戏而不接我电话,也是从没有过的事。他陆家伟是有一点孩子气,但总还知道轻重和分寸,对我也算是上心的,不至于这么不当回事。

今天不能指望家伟来接了,我拎起通勤包走出大楼,准备自己走回去。家离公司并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左右。期间要经过一片废墟,其实那是一家正在拆迁的工厂,已经拆得差不多了。空旷地带满地瓦砾,一片狼藉,四下很少有人出没,我有点怕从那里走过。

天突然下起雨来,先是响了两声惊雷,一场春雨便紧跟着来了。我加快脚步,雨势也在加大,很快我全身都湿透了。经过废墟场,沿路没有安装路灯,黑黢黢的天色再蒙上一层雨幕,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专注走脚下的路。

远离了主干道,人声、汽车声逐渐消失,周围除了大雨倾泻的声音外,我什么都听不到,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夜路上。

我突然感觉淋不到雨了,但雨并没有停——有人在用伞帮我挡雨。我正要回头看,却猛然被人用手帕之类的布料捂住了口鼻。他的手臂很有力,我拼命挣扎,打掉了雨伞,但挣不脱他的钳制。我的背抵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了硬实的肌肉,感觉到他个子很高。

我尝试喊“救命”,然而嘴巴被捂得太紧了,我只能发出破碎的、微弱的叫喊声,根本不足以引人注意,更何况我很怀疑方圆几里内到底还有没有第三个人。我呼吸困难,使劲儿吸气。大概是吸入了蒙汗药,我觉得脑袋晕晕乎乎,全身疲软无力,很快失去知觉,昏倒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处在一所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很有可能是废墟中的工厂。我躺在水泥地上,身下垫了湿湿的衣物,大概是我自己的衣服吧,因为我马上便发现自己全身赤裸。

我感觉到一条湿漉漉的舌头像小蛇一样在我的身体上游走,昏沉中想要看清楚侵犯者的样子,但只能看到黑色的头发,附着在不停拱动的脑袋上,越过头颅,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他的臀部上有一块淡黄色的椭圆胎记

2

17年4月,我在下班路上,在距家大约一公里处的待拆工厂内遭遇强奸。凌晨时分我清醒过来,自己穿好裙子,找到手机报了警。

我不敢确定报警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没出几个小时,我就为此而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笔录问得格外详细,一个长满青春痘的年轻小警察盯着我的眼睛问:

“他怎么进去的,你有记忆吗?”

……

他没有做错,这些都是按照规定必须问的问题。我迅速领悟到,对于被强奸者来说,事情发生时所遭受的创伤仅仅是痛苦的开始,是痛苦的沧海一粟,事后留下的屈辱回忆,和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才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经过采证和一次地方报社的报道——尽管记者在文章中给受害者起了化名,但周围的亲戚、朋友、同事、邻居,都相继得知了受害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方心慈,并且这件事还在以暴风之势急速扩散。

人们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填充了各种细节,听上去就像他们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

我尚在留院观察期,妈妈已经决定让我和家伟搬家,搬到郊区的一处公寓里。那是爸妈在数年前购置的投资性房产,一直用来出租,最近租约刚到期。

“心心,搬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你爸爸,还有家伟会张罗,你出院后直接住到公寓里。公寓旧了,如果你和家伟住不惯,晚点再重新装修一下。”妈妈坐在病床前跟我说话。

家伟在给我剥芒果皮,一言不发。自从出事以来,他就变得很沉默。

妈妈继续说:“公司你不要再回去了。家伟替你写了辞职信,也跟你们领导打好招呼了。”

“我也辞职了。”家伟突然说,“钱暂时不用担心,共同户头里还有十几万。”

是因为我。不知道家伟在听到外头的风言风语描绘他老婆如何被人性侵时,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现在一定不会比我好受。

妈妈离开病房。家伟把剥好的芒果递到我手里,顺势握紧我的手腕,头忽然低下来,紧贴着我的手臂。他的人在颤抖,大量的液体淌过我手臂的皮肤。

“对不起,心慈,对不起……如果我那天去接你下班,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他不知道憋了多久,懊悔与悲痛在此刻爆发了。

“是意外,谁也预料不到的。”我伸出另一只手,插在他的发间,轻轻揉着,“家伟,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你不介意就好了,你不嫌弃我就好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3

但是陆家伟介意。

出院后我搬到公寓,一栋复式小楼。由于之前的租客大多都是素质较高的小白领,这里的装修仍然保存得比较完好,不需要重装。

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一间小书房。我们的大卧室在二楼。住了不到一个礼拜,家伟说这西晒房太热,他实在怕热,于是买了一张单人床放在小书房里。他每晚一个人睡在楼下,我们无形中开始夫妻分房。

怕热只是借口,四月天能有多晒?更何况热了可以开空调。他陆家伟只是不想和我同床共枕而已。

结婚三年以来,每一晚都是他抱着我睡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侧躺着,让他贴过来,手臂揽住我;习惯了听着他的呼吸声入睡。现在床空了一侧,夜晚安静得无声无息,我感触不到他皮肤的温度……辗转反侧,我不知道要怎样度过这一个个漫漫长夜。

每一个晚上,我醒着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陷入疯狂地自怜与猜疑之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害怕我被那个强奸犯传染脏病吗?在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吃了避孕药避孕,用头孢曲松之类的药物预防梅毒、淋病等性病。这些他都知道的。

哦,对了,我忘了家伟是有点洁癖的。只要我们自己开火,家里的碗总是他洗的,因为他怕我洗不干净;有一次刷牙,我错拿了他的电动牙刷,他知道了之后直接换了一个刷头。

陆家伟,他是嫌我脏吗?

不过除此以外,他对我仍然是好的。

陆家伟原来做室内设计,辞职了不打算再找工作。他手里有一些客源,准备接单自己干。

白天,他在书房里干活儿。到了饭点,以前我们常常开车去他妈家吃顿现成的,但他知道我这段时间不想见人,包括公公、婆婆也不想见。于是家伟会下厨做简单的饭菜。丸子汤、白煮虾、蒸鱼……家常菜我们都会一点,不过他做得比我好吃。

家伟的个性有些斯文内向,教养好,他妈妈说他从小就乖,我也看得出来。家伟是蛮居家的男孩子,不出去乱玩,不会乱来,只喜欢玩点游戏,是性格、经历都单纯的人,会对家人好。

我当初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嫁给他以后也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幸福中,是那种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幸福,很有滋味。

但现在生活的平静被打破了,我害怕失去家伟,失去我的婚姻。他不碰我,一个丈夫不碰自己的妻子,是比抛弃更残酷的惩罚。

夜里睡不好觉,我整日心神恍惚。有一次家伟试探性地问我,要不要去找心理医生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创伤辅导

“你觉得我不正常吗?”受创后的我内心敏感而脆弱。

“不是。我只是想你能开心一点,振作起来。”

我需要的是你的拥抱,你的鼓励,你的吻,我需要的是你,家伟——我在心里诉说道。可是他听不见,他在把我们的婚姻关系逐渐变成一种相敬如宾的搭伙模式,他在逐渐远离我,先是身体,然后是心。我觉得自己是被人嫌恶的垃圾,洗澡的时候总是在水声的遮掩下失声痛哭。

就在我最糟糕的时期,有人给我发了一封私信,内容是邀请我加入一个群组,群组的名字叫“被玷污的天使”,成员都是一些有过被性侵的遭遇的女孩子,还有专业的心理咨询老师。信里还说本周日下午会有一次互助活动,希望我能到场参加。

我点开邀请人的主页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只看得出是个女孩子,也加入了“被玷污的天使”,连网名都是一团乱码,可能是小号吧,不想让人窥探到自己的不幸。

我没有加入群组,但我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活动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4

我瞒着家伟参加了周日的互助活动。

那天大约有六七个女孩,在咖啡厅的大包厢里围坐成一个圈。主持者是一名心理医生,她鼓动每个受害者勇敢说出自身的遭遇。互相聆听各个在座者的经历,大概能让人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幸吧?你听听,比你遭遇惨的大有人在。

我不太喜欢这类形式的“分享会”,所以当主持者把目光转向我,期待我能站起来讲一讲自身情况的时候,我涨红了脸,因为不想发言而觉得万分尴尬。

这时,坐在我右边的女孩儿为我救了场。她穿一身牛仔吊带裙,里面没穿打底,皮肤小麦色;一头不过耳的利落短发,染成了亚麻灰色;右耳上一排银亮亮的小耳钉,锁骨上纹着一个小小的刺青——UW,不过字体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代替我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我来分享一下吧。”接着,她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面色平静地讲道,“我今年三十岁。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的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妈妈没有经济能力,不出半年,就带着我和弟弟再嫁给了继父。

“弟弟很聪明,学习成绩特别好,早早地就被送到国外去念书。出国念书要花很多钱,妈妈在继父面前很卑微。我也很尊敬继父,直到有一天,我洗澡时发现有人在门缝中偷窥。我拉开门,看到继父那张丑陋的老脸兴奋地对着赤身裸体的我,丝毫没有避讳。

“他恬不知耻地一下子死死抱住我,大手肆意乱摸。那天他就在浴室里强暴了我,此后又在家里强暴过我十几次。”

“你妈妈知道吗?”主持者问道。

“知道,她不上班的,每一次性侵发生的时候,她就躲在卧室里装睡。继父厚颜无耻地说过,他会娶我妈只是因为看上了我,为了我而已。然后过了两年,我刚满十八岁,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没过多久,继父就和我妈离婚了,经济来源断了,但天无绝人之路。

“我小时候喜欢画画,之后拜师认真学了刺青的手艺。我不再上学,用爸爸留下的一小笔遗产开了一家小小的纹身店。生意挺不错的,而且越来越好,兴许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吧。我和我妈的口粮,还有弟弟的学费,都靠我替客人纹身挣来了。”

周围很安静,我想大家都和我一样,由衷地心疼又佩服这个看起来就很坚强的女孩子吧。三十岁,跟我一样大的年纪,而我在十六七岁的时候,还被爸妈保护在温室里,只知道学习,对性尚没有一点儿概念呢。

接着,主持者带头鼓掌,说了一些专业的话,给了建议。分享会很快结束了,我起身正要离开咖啡厅,这时右边的纹身女孩儿和我打起了招呼,她笑嘻嘻地看着我,满脸爽朗:“嗨,我叫任子雨。”

我犹豫了一下,出于自我保护意识,不太想暴露真名,可“任子雨”应该是个真名吧,对我坦诚的人也理应被坦诚相待,于是我放下戒心,露出微笑说:“我叫方心慈。”

“你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活动吗?看你很拘谨的样子。”

“对,是第一次,还不太习惯。”

我们走出咖啡馆,边走边说。

“其实,参加这类活动倒不一定是为了寻求帮助。多认识点儿同病相怜的人挺好的,互相沟通,想事情就不容易钻牛角尖,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很值得成为朋友的人。”这并不是恭维,我的确觉得任子雨真挚热诚,值得信任往来。

“哈哈,谢谢。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对不对?”出了咖啡馆的大门,她指着马路对面,靠在一辆路虎SUV车门边的一个年轻男孩说,“我介绍我弟弟给你认识。”

过了马路,任子雨站在我和她弟弟之间,用很自豪的口吻对我说:“任子风,我亲弟弟,小我三岁。四年前从美国留学回来,现在在金融公司上班。”

他礼貌微笑,和他姐姐不同,他的笑略带腼腆。

我初识任子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个子高高的,那天穿了一件银色反光面料的衬衫,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他的肌肉轮廓在衬衫底下隐约可见,皮肤也与任子雨不同,非常白皙,一看就是对自我要求非常严格,生活很节制,保持着良好作息与饮食习惯的上进青年。

不像家伟,我跟他结婚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小肚腩——当我意识到内心的这种对比时,自己也暗暗吃了一惊。

5

我几乎立刻喜欢上了这对姓任的姐弟。任子雨也说跟我投缘,一定要邀请我去她家做客,盛情难却,我上了任子风的路虎,他开车带我们过去。

从一路上的交谈中我得知,原来子雨、子风的妈妈在几年前突发心脏病去世了,现在只有他们两姐弟相依为命。子风回国赚了钱,给姐姐买了一套大房子,有一间房专门用来做画室,让姐姐重拾儿时的兴趣,恣意作画。

房子在高档小区府翰苑,位置好,采光很棒,南北通透。子雨带我参观各个房间,连子风的卧室也进去了,真不像男孩子的房间,那么整洁有序;床头柜上摞着几本大部头的书,一副黑框眼镜搁在上面。

不论哪个女孩看了这样的男人房间,都会有想要嫁给他的冲动吧?

经过画室的时候,热情的子雨却没有要让我进去的意思。我提出想看一看她的画儿,她显得有些紧张,直说自己画得不好,只是随手涂鸦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她的画室平常都不让我进,姐姐也有害羞的一面。”任子风过来搭腔。

“心慈,走,去我的房间,我们讲点闺房话,让子风在外面给我们做吃的。”

子风温和地笑笑,说:“烘焙,调饮品我都拿手,做好了给姐姐们送去。”

子雨的卧室是简洁的现代风格装修,落地窗,整面墙的大镜子,很有范儿;连着一个小阳台,我们窝在阳台的大吊椅里,漫天闲聊。很奇怪,我对第一次见面的子雨产生了莫名的亲切感,很快便对她敞开心扉,谈及了性侵事件,以及最近的烦恼。

“你老公……我这么问可能有点直接,他会不会……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啊?”子雨问。

“家伟不会的,我相信他。他是书香门第家里出来的孩子,没有那种花花肠子。”我十分肯定地说,“他现在是自由室内设计师,偶尔出门也是去为客户上门量房的。”

“你挺了解你老公的。”

“是啊,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在遇到对方之前,我们都没有谈过恋爱。我和家伟是相亲认识的,交往了一个多月,他才敢在影院里偷偷亲我一下。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发现湿漉漉的满是手汗。他太紧张了,家伟不会追女孩子。”

“初恋啊……真让人羡慕。”子雨看着我,突然对我一打量,话锋一转,说,“从你们相识以来,你一直是这样打扮吗?”

我低头审视自己的穿着,一件米色的长袖棉麻宽松裙,简简单单,没什么不妥呀。

“让我猜猜看,你里面不会还穿着那种保守的纯色棉质内衣吧?”

子雨的口气让我有点不舒服,我里面的确穿着肉色的直立棉无痕文胸,和配套的平角内裤,这有什么问题?任子雨没等我回答,就出乎意料地忽然掀开了我的裙子。

“天啊,刚发育的小孩都穿得比你性感!”子雨转而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男人多少年来天天对着同样的一具肉体,迟早会审美疲劳的,你要时不时给他点刺激,让他有新鲜感才行啊。”

说着,任子雨起身走进卧房,从衣柜的抽屉里拿了一套内衣扔给我,说道:“我新买的,还没有穿过。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应该也能穿。”

我拎起来一看,这是一件玫红色网纱的蕾丝吊带透视裙,配一条同系列的绳带式镂空丁字裤。我立刻红了脸,嗫嚅道:“这……这我穿不了。”

“有什么穿不了的,你是时候改变一下自己的思想观念了。你是不是觉得正经女孩不应该穿情趣内衣?如果你爱一个男人,就会想要去取悦他,让他看到你最有诱惑力的状态,让他为了你而兴奋。

“夫妻之间,也需要适当调情,感情才会越来越浓。来,试一试,你会惊讶于自己身体的美。”

子雨拉着我走到镜子面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听她的话脱光,换上了情趣内衣。大领口的前开襟设计让我露出半个乳房,另半个也在透明薄纱下若隐若现,整个人充满了肉欲的暗示。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

就在此时,卧室门被推开了。子风端着盛了小蛋糕和饮料的托盘站在门口,正要进来,一眼瞥到了我的身上。他迅速避开目光,却已然面带绯色。

“忘了敲门了,不好意思。”子风匆匆进来放下托盘,又匆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我们子风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男人。看他刚才害羞的样子,哈哈哈。”子雨调侃着。

而我看着镜中的这具肉体,已经开始想象家伟会有的反应。

6

晚上,我泡了半个小时的香薰浴,穿上子雨送的情趣内衣,来到楼下的书房。

敲门进去,家伟照例在打游戏。我在单人床边坐下,等着他发现我的存在。

家伟打完一局排位赛,转过头来看我,他并没有在我暴露的身体部位多做流连,只上下一扫视,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不解道:“你白天说你出门购物,就是买了这个?”

“家伟,我们很久没有……”我从未主动提出过性要求,观念老派的我对此难以启齿。我换了一个说法,“我们开春的时候不是计划好今年要孩子的吗?”

“心慈,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普通家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到一次。我们都需要时间去心理调适。这一段时间我没有心情,你能理解吗?”

“调适什么?你的衣服被别人套在身上穿了一下,你觉得恶心了是吗?”我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从来没用过这么挑衅的口吻对家伟说话,他是我的丈夫呀,我不该抱有这样的敌对情绪。

“方心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那种开放的女人,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个强奸犯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性欲?”陆家伟也开始口不择言。

刹那间我被彻底激怒,发狂般的愤怒让我失去理智,失手重重打了家伟一巴掌。陆家伟捂着脸,低着头不再吭声。

我们意识到我们陷入了一种互相伤害的境地,争吵是解决问题最坏的方式。双方自动休战,我离开他的书房,忍着泪脱下情趣内衣,换上了家居睡衣,拾回良家主妇的仪态,孤枕入眠。

当晚我做了噩梦,梦见陆家伟埋首于别的女人腿间。深夜醒来,我发现自己满面泪水,枕套也湿透了。

过了两天,任子雨邀我去她家吃饭。

临出门,我鬼使神差地换掉了里面的保守内衣,穿上了极具挑逗性的玫红色情趣内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否在期待着什么,或是想证明什么。

我到的时候子雨正在练习皮上尝试纹一个复杂的刺青图案,让任子风在厨房里忙活。我说要去帮忙,子雨拉住我,说不用,子风有西餐师证书,做菜又好又快。

我在子雨身旁坐下,看着她纹,不禁赞美:“你纹得真好看。”

“纹了十二年,我也是老师傅啦。”

“你锁骨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呀?”我问出第一次见面就想问的问题。

“UW,华盛顿大学的缩写嘛。子风就是读的这所大学,他一毕业我就纹了这两个字母。弟弟弥补了我没上大学的遗憾,我很为他感到骄傲。”子雨来回抚摸着锁骨上的小小纹身,目光放空,像在回忆着什么,“不过,字体看上去有点别扭对不对?

“我是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纹的,这个位置不太好下手。”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之前不是UW,后来修改的呢。”

子雨笑笑,转话题问及情趣内衣有没有发挥功效。我摇了摇头。

这时子风在外面叫:“菜做好了,快出来吃吧。”

子风做了一大锅的西班牙海鲜饭,搭配里奥哈葡萄酒。海鲜与口感明快的果酒味融合在舌尖上,真是味蕾的极致享受。我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整个人轻飘飘的,有了微醺的醉意。

饭后,子雨说要去店里,只留下我与子风待在客厅,他找了一部老片子在放,但我们都没有看进去。气氛有些尴尬,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聊。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什么都会啊?让我自愧不如。”我说。

“那时候在国外,钱总是不够用。学着自己做饭能省点钱啊。我还一直在理发店打工,当洗头小弟,你要不要体验一下我的洗头功夫?”

“好啊。”

就在客厅,子风让我倒着躺在沙发的贵妃位上,让头发垂下来。他在我的头发下面放了个装满水的盆,蹲着为我洗发。

他揉了一会儿我的黑长直发,手指在我的头部穴位上按压,指法温柔而有劲道,我感觉很舒服,全身放松。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触及到耳垂。客厅里寂静无声,有风吹过,撩起若有似无的暧昧。

几分钟以后,洗头变成了“洗身”。他脱掉了我外面的棉裙,只剩下情趣内衣,有力的手在我的敏感带揉弄,舌头在我的口腔中追逐、纠缠。我大口地吸气,奋力唤回自己的理智。

“不要,子风。不要。”我低低地喊。

“女人说不要,就是说要。”他的嗓音因为欲望而变得低沉沙哑。

他急切地脱下自己的衬衣,我看到他精壮的上身竟布满了抽痕,伤痕已经发紫,说明有一段时日了。

“谁打的你?”那么健硕的子风,谁有本事这样伤害他的身体?

“是姐姐。没事,我不乖,做错了事,惹姐姐生气,她用拖鞋底狠抽了我一顿。”子风轻描淡写,“心,你干吗这副表情?不疼啦,姐姐也就打过我这一次。”

“你做了什么事?”二十七岁的子风,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能逼得亲姐姐这样动手打他。

“以后告诉你,心。”他眼神暗了,欺身上来。

“子风,我有婚姻,我们不能这么做。”尽管身体已经变得绵软,但我仍然使尽力气推开了任子风。

拒绝这样有魅力的年轻男人,是很需要一点勇气的,尤其在夫妻生活不和的时期,我的内心空虚而脆弱。我怕自己不够坚定,在理智尚存的时刻,迅速穿好外衣,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7

任子风让我欲罢不能。午夜梦回,我不再一心惦念楼下的家伟,而是一次次地回味着子风的手在我肌肤上的力道,那是他对我的渴求。被爱,被需要,是女人活着的重要意义。

我开始频繁出入府翰苑,表面上是去找任子雨说话。实际上我摸透了子风在家的时间,子雨又常常在店里,我是去见子风的。对陆家伟,我就撒谎说正在找工作,要经常出去面试。

我们在房子的各处动情。在厨房洗菜、切菜时,也会像吸铁石一般不由自主地就黏到了一起。我每一次都守住了底线,却不拒绝他的爱抚。我自私地想要从他那里索取爱的感觉,却受到内心道德的压制,不能完全满足他的需要。

一日,我们激烈地吻着,子风想把我按在墙上,却碰巧撞开了画室的门。子雨的画作靠墙而放,全部都是背面示人。激情中我的脚碰倒了一幅画,我一看,画布上画的人物油画不正是我的丈夫陆家伟吗?

震惊之余,我推开任子风,一一去翻子雨的画作,有素描,有油画,但无一例外,画中人全部都是陆家伟。

她认识陆家伟?不,远远不止认识这么简单,陆家伟一定是在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对她倾诉了那么久的婚姻烦恼,她为什么只字不提认识家伟呢?难道她只是画了一个和陆家伟长得很像的人?

“任子风,我想你可以替你姐姐给我一个解释。”

“心,这是一个巧合。”子风看着我的眼睛,“姐姐和陆家伟是高中同学。姐姐对他……有过情愫,但只有这么多而已。陆家伟结婚了,姐姐也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任子风的话。

我离开府翰苑,想去纹身店找任子雨问个清楚。到了店门口,我发现店门是锁的,不营业,于是只好回家。

到了家,我掏钥匙开门,刚进一楼,就听到楼上时断时续地传来女人的呻吟。我悄悄地上楼,透过卧室虚掩着的房门,看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一幕:大床上两具肉体交合成扭曲的姿态,是陆家伟从未与我尝试过的狂野姿势。女人的胴体涂满亮油,看起来淫靡至极,身下垫了块大浴巾,以免把床单弄脏。

女人仰着脸在叫。不是别人,正是任子雨。

我没有推开门,转身悄悄下楼,离开了家。

8

我仿佛找到了出轨的借口。

我折返回府翰苑,不等子风开口问,就用唇堵住他的嘴。此刻我不愿去想被性侵所受到的伤害,不愿去想家伟的冷淡,不愿去想丈夫出轨对婚姻所造成的威胁。我只想全身心地把自己交给任子风。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我不停呢喃着。第一次在性事上解放自己,拼命地去迎合子风,仿佛是对陆家伟的报复。

子风脱下所有的衣物,赤身裸体地进入我的身体。就在进入的一刹那,我看到他臀部上的淡黄色椭圆形胎记。

时间好似回到了被强暴的那一刻,我的记忆被唤醒。情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巨大的恐惧迅速席卷了我。

“不要!不要!放开我!”这次不再是欲拒还迎的口气,而是惊恐的呐喊声,避他如蛇蝎。

“怎么了?心,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眼里不再有情人间的温存,而是流露出直视可怕罪犯的眼神。

任子风与我对视几秒,想必读懂了我的眼神,他试图张口解释什么,但我一句也没有听,就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扼住我的脖子掐死我一般,我争分夺秒地套好衣服,夺门而出。

我要去报警。任子雨和我的丈夫搞在一起,任子风强暴我,这两人竟然还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我作为好友往来,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阴谋?我细思极恐。

我坐在出租车上赶往警局。半途中,突然接到了任子雨的来电。

“心慈,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要去报警。任子风做过什么,你应该心里清楚。”

“心慈,回家吧。如果你不想陆家伟出事,就回家吧。”

9

我担心家伟的安危,掉头回家。

任子雨在我家里,穿着三点式情趣内衣。陆家伟躺在她脚下,像是睡着了。房子里开着音乐,陈粒的《易燃易爆炸》在唱:“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靡颓……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销魂……”

“你把家伟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被我弄晕了而已。”她蹲下来抚摸家伟的面颊,带着一种含情脉脉的神态。

“你和陆家伟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高中同学,那时候陆家伟暗恋我,他对我复杂的家庭关系和遭受的伤害一无所知。我高三辍学,学刺青谋生活,他只以为我家庭贫困。后来他去上大学,我开店赚钱,中间没有过联系。直到他大学毕业回来以后,我们才又在街上碰到了。

“陆家伟开始追我,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他虽然在男女关系上还很青涩,有点呆呆的,但是对我很有心。

“我还记得他当初实习工资两千块,却舍得给我买一千多一瓶的SK-II。我爱上了他。那时候我在刺青店有一个隔间,我平常一个人睡在里面,很快家伟就搬来和我同居了。”

“同居”这两个字真是刺耳。我看着昏睡过去的陆家伟,回想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心慈,你是我的初恋,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怦然心动,觉得你是个纯洁的天使。”

任子雨继续说:“家伟一直骗家里说他在公司宿舍住,那段时间他和家里的关系有点僵。其实他毕业后的理想是从事广告设计,但他家人认为房地产红火,做室内设计的前景更广阔,就把他安排进了家装公司。

“你知道的,家伟孝顺,是会对家人妥协的那类人。他听从安排,只是有点赌气,不肯再接受家里的照顾。我们同居了有一年多,他工作上不太顺利,身体也大病一场。

“急性肠胃炎。我每日歇业半天去陪他挂水,持续了半个多月;深夜他疼醒过来,我也不睡觉,喂他喝水;几次给他清理一地的呕吐物,一点都没觉得恶心,伺候他我甘之如饴,我能交付的,全都想毫无保留地给他。

“日久天长,我天真地以为彼此朝夕相对,呼吸交融,没有什么再需要隐瞒。于是有一天,我把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全都告诉了家伟,以为他会心疼我,会想要保护我。

“那时,除了夺走我贞操的继父,我只有过家伟一个男人。我还是不了解男人啊,为什么不隐藏好自己最不堪的痛苦呢?让他与我共享这个黑暗秘密,一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怎么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心理负担?没过多久,陆家伟就说妈妈太想他,因此搬回了家里。”

“他的家庭是不会允许他娶一个身世复杂的女人的。”我说。

“是啊,他逐渐疏远我,冷淡我,最后狠下心提了分手。无论我怎么卑微地哀求他,都没有用,他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了。你看我锁骨上的UW,其实是后来改的,原本刻的是陆家伟名字拼音的首字母,LJW。

“我们好的时候,说好了要把对方的名字纹在身上的。我纹了,轮到家伟,他却退缩了,反悔了,他说他怕父母接受不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他陆家伟是不会和我永结同心的。可我太爱他了,爱到丧失了自尊,我去纠缠他。

“直到有一天他拿着你的照片给我看,说他爱上别人了,是一个天使般纯洁的女孩子。我在背地里调查你,知道你样貌好,教育好,家世好,样样都好。我放弃了,没有了爱的女人,从此活得像行尸走肉。

“之后的几年里我又交过几个男朋友,但只是追寻肉体的欢愉与温暖罢了。我的心死了,不会再爱人。”

“你们是什么时候再联系上的?”我问她。

“你是想问,我们是什么时候再搞上的吧?今年开春,我体检查出来心脏病,是遗传的妈妈。子风陪我去普陀山烧香。观音殿前,子风说看到一个长得神似观音的女孩子,真有意思,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你。家伟站在旁边拿着香,握着你的手。

“你们好像在求子。子风了解我的一切,他看到我的眼神,就明白我见到了什么人。在拜佛的时候,我没有祈求能活得久一点,我只恶毒地许了一个愿:希望能看见你被强暴后,陆家伟会有什么反应。”

“是你让子风强奸我。”我开始可怜任子雨,又憎恨任子雨。

“不,我不会让弟弟犯险,是子风想要替我达成心愿,自作主张去跟踪你,摸透了你的上下班时间和交通习惯。他用我的手机号给家伟发消息,约他出来,所以家伟那天没去接你。我知道子风这么做以后,痛打了他一顿。”

“所以,当我被强暴的时候,陆家伟在见你?”

“我没去,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可是你被性侵的事让家伟十分痛苦、自责,他不碰你,因为碰了你就会让他联想到你可怕的遭遇。他找到了我,在我身上发泄性欲,我用百般技巧去满足他。”任子雨走近我,说,“知道我们俩的差别吗?

“知道我为什么送情趣内衣给你吗?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暴露的样子吗?你是他心目中的天使,时时刻刻都要高贵优雅。天使怎么能自甘堕落,显出风尘相呢?我就不同了,我是只配做情妇的下贱货,就应该怎么淫荡怎么摆弄。”

“让我与子风在你们家独处,也是安排好的吗?”

“不是。我私信邀请你参加活动,接近你,认识你,是为了窥探你们的婚姻近况。可我没打算让你和子风走得太近,是他说想见你,求我二次邀你来家里,子风这孩子,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任子雨负在背后的手忽然伸了出来,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刀,“可惜,他对你犯过罪。

“我是不能让弟弟坐牢的,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方心慈,就算我们任家对不起你了。”

她向我扑过来,我惊恐地往后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大门猛地被推开,有人冲了进来。

“姐姐,住手!我们不要再错了!”

10

17年6月。

任子风被判强奸罪。任子雨被判故意杀人未遂。

我与陆家伟在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作者| 延深

原标题:《被玷污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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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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