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拯救燕子

文/刘恩崇

农历二月十五那天清晨，胡佳慧接到儿子的电话，儿子叫她立马收拾行李，去工地当炊事员，不然，几十个工人就会饿肚子。胡佳慧果断答应儿子，收拾好家里的东西，抬眼凝视堂屋右边墙壁高处的燕子窝时，她犹豫了。

这时，儿子又打来电话，妈，来接你的小车马上就到了。

我走了，家里的燕子咋办？

燕子重要，还是我们的工人吃饭重要？

胡佳慧陷入了沉默。

胡佳慧把钥匙交给邻居杨兰，兰妹，每天的上、下午，麻烦你给我打开一下堂屋门，燕子妈妈要进去照顾窝里的小燕子。杨兰没接她的钥匙，不就是几只燕子吗？杨兰的老公赵荣嘻笑道，你把钥匙给我，我负责给你开门。杨兰怒视赵荣，天长地久的，你做得到吗？

胡佳慧走出杨兰家，心想去找其他人帮忙。杨兰追上她，你把钥匙给我，我得丑话说在前头，你家东西不在了，我不会负责。

我晓得你们不是那种人。

杨兰从胡佳慧手中接过钥匙，有我在，你放心。

杨兰回家将钥匙交给赵荣，事情是你答应的，你要负责到底。

胡佳慧回家对司机说，兄弟不要忙，还有十分钟，等燕子妈妈回来了再走。

趁等待的时间，胡佳慧又来到杨兰家，特意将燕子妈妈上、下午飞回的时间给杨兰强调了一下。十分钟后，燕子妈妈衔着小虫，准时飞回燕窝。

胡佳慧提高音量，燕子妈妈，我要去一个叫贵阳的地方，以后每天上下午都有人来给你开门，如果没人来给你开门，你就从过道门飞进飞出，从那扇打开的窗子进出吧。在窝中的燕子妈妈俯看着她，似乎听懂了她的叮嘱。

第二天上午，胡佳慧打电话询问杨兰，你去给燕子开门没？

我没去。

赵荣呢？

他不在家。

胡佳慧心里一凉，后悔将钥匙交给他们。傍晚时分，胡佳慧接到廖姐的电话，你去哪里了？一只燕子进不了屋，在你家门前乱飞。

麻烦廖姐，你去杨兰那里拿一下钥匙，帮我把燕子放进去。

廖姐跑步来到杨兰家，杨兰不在，赵荣说钥匙不知放到哪里去了。廖姐催促赵荣去找，赵荣假装找了一下，冲着廖姐双手一摊，找不到，没办法。

廖姐来到胡佳慧的家门前，一边安慰燕子，一边找路人帮忙。有人漠不关心，有人着急上火。燕子的安危最终惊动了组长。组长骑车来到杨兰家，赵荣说，杨兰带着钥匙回娘家了。组长让赵荣打通杨兰的手机：杨兰，你答应了人家的事，你就要负责。杨兰没有听完组长的话就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杨兰看见组长骑车来到她娘家，满脸惊诧地说，组长，你何必小题大做。组长说，你把钥匙给我。

杨兰说钥匙在家里。组长气急败坏，骑着摩托返回到胡佳慧的家门口，燕子依旧在盘旋，恨不得一头撞进大门。廖姐站在窗户边，耐心引导燕子妈妈从窗户飞进去，燕子终究听不懂人话，在窗户上栖息了一会儿，继续盲目盘旋。

看见燕子精疲力尽，组长找来开门工具对在场的人说，你们来见证，我撬开门把燕子放进屋了再说。围观者纷纷赞成。

组长撬门时，杨兰急匆匆赶到，组长，我来开门。组长从杨兰手中夺过钥匙，快速开门，门打开那一刹那，越飞越慢的燕子，突然加快速度冲进堂屋，准确降临在燕窝。

在场的观众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心急如焚的胡佳慧第六次给廖姐打来电话，燕子进去没？

进去了，进去了。

组长将钥匙递给廖姐，我晓得你心善，燕子一家的幸福，拜托给你了。廖姐接过钥匙，没来得及点头答应，杨兰从廖姐手中抢过钥匙，算了，还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