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狗仔：卓伟怎么不行了？

 

虎嗅住：本文作者老司机，Jack周合作完成，首发于微信公众号老道消息（laodaoxx），原标题《卓伟怎么不行了？》

今年的娱乐圈大事联赛，吸毒队还在提防身后落后一分的嫖娼队，没想到出轨队在年底连得两分，追到了榜首。羽坛一哥超级丹，在比赛间歇临时出了个轨，与一名前凸后翘，眼大腿长的美女开房，这一切被狗仔队全程拍下。林丹出轨期间正好是她的妻子谢杏芳刚生完宝宝坐月子期间。谢杏芳也没有想到，一直使用金龙鱼做饭的她只拴住了丈夫的胃，却没有管住林丹的心。这等猛料，竟然不是出自我网第一狗仔卓伟大大。掀起这番波澜的，是一个叫名侦探赵五儿的微博号。他的个人简介是“朝阳第一侦探”，至今不过发了 85 条微博。过去横扫娱乐圈的狗仔之王，竟然将这次流量盛宴的成果拱手让给粉丝只有你六分之一的小段位，别人要说你高风亮节，我个人表示不信。卓伟看看今年你团队所有表现，且不说王宝强离婚事件的滞后，霍心大婚这种事你竟然也是后知后觉，最后搞个无人机想去偷拍还被打了下来。怪不得粉丝们都会亲切的称你为：马后炮哥。早些年那个拳打文章、脚踢汪峰的卓伟哪去了？怎么这几年还越来越畏首畏尾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浑身上下都软了？狗仔也要看主人啊“15 分钟。15 分钟后如果再见到你在这里，我就一枪干掉你。”黑衣人说完掀开西装，露出腰间的手枪，一手按住枪柄。香港狗仔队之父“村上春丽”差点没被吓尿，一个劲儿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让出租车司机赶紧驶离现场。这一幕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台湾，一家新开业的夜店门口。据说这家 disco 的老板有黑帮背景，当晚店内很多明星进出，这是春丽不能错过的机会。他坐上一台出租车，长枪短炮守在夜店门口，直到那个黑衣人走了过来。香港狗仔总会说自己命贱，和明星可以以命相搏。然而真正要命的时候，就体现出了香港记者的优良传统，跑得比谁都快。号称大陆第一狗仔的卓伟，也喜欢以“出身微贱”来形容自己。出生在天津某国企家属院的他，父母都是当地普通工人。那地方用他的话来说，一贫如洗，满目苍夷。然而80年代双职工的家庭能差到哪里去？工人阶级家庭总是能孕育出一颗文艺青年的心。父母最尊敬的总是医生和教师，而卓伟却立志成为一名记者和作家，因为无论是北岛的诗《回答》、报道文学《哥德巴赫猜想》，还是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都能听得他热血喷张。“刘郎已恨晴川远，一入孤峰春梦残”，卓伟老师每次挖掘了什么大料，都要念两句诗的毛病，恐怕就是那个时候落下来的。多年以后，卓伟在知乎上开10块钱一场的live，在一万六千名听众面前，他仍然坚持，“我不是狗仔，我是一名调查记者”。记者不是那么好当的，在通往记者的这条道路上，卓伟干过文秘，也到当地电影院做过服务员。一个中专毕业的工科生，死活不肯不回厂里接爸妈的班，最后竟然又花钱读了个中文系的本科，然后开始为电影写影评。赶在第五代导演的尾巴上，把中国的文艺片和贺岁片一起看了个够。皇天不负有心人，2000 年卓伟有幸在当地的报刊《每日新报》的娱乐新闻部做记者。也许是当时的卓伟年轻，总想搞点大事情，没过多久，卓伟的一篇报道《长影厂卖摇篮织梦境》横空出世，说的是长影厂已经濒临倒闭，靠卖地强撑门面。文章一经发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长影厂找到报社说这是假新闻，还要起诉他，这可吓坏了当时初出茅庐的卓伟，本身这文章的内容也是道听途说的。报社差点把他开了，好在他们领导出面保他。而之后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卓伟用化名继续写文章。沿用至今，大家都知道他叫卓伟，可谁想过他真名叫韩炳江呢？第二，长影厂虽然嘴上说卓伟在报道假新闻，但不久后，还是把地卖了。卓伟终究不肯安分，竟然又先后写了两篇关于张艺谋和姜文的文章，前者是说张艺谋要去广电总局当电影局局长，后者说姜文在拍摄《鬼子来了》期间参拜过靖国神社。当然两篇文章都是他道听途说，杜撰来的。姜文不过是去参观罢了，而国师张艺谋岂肯屈就正厅级的岗位？这个道理卓伟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报有些人的花边只是会被责令检查，报有些人的新闻不仅自己要下岗，连从前护着他的领导也要下岗。后来有一次直播，卓伟在回答网友问题时还说有几个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戏里面演的都是伟光正的人物，私下里却喜欢破坏小姑娘的感情生活。直到直播结束，他都没敢说出那几个神秘老人的名字。曾经出生在国企家属院筒子楼的少年，此时终于领悟了爸妈当年的叮嘱，“一定要进体制内，官大一级压死人”。卓伟其实早就预告过林丹出轨的新闻，那时候还在里约奥运会期间，好男人林丹正在大洋彼岸的赛场上为国争光，和李宗伟上演最后一场 CP 秀。这个时候报道出了偏差，谁来负这个责任呢？之后卓伟还在个人朋友圈发出一段预告：渣男坐实，坐等林丹。直到赵五儿将林丹出轨的铁证摆出来时，人们才回想过来，原来马后炮卓伟一切尽在掌握啊。怎么赵五儿就敢报？切，还不是欺负林丹去年已经转业了，副团级的军衔，正团级的待遇没了。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卓伟被《每日新报》开除后，他的记者梦到此处断成两截。在广告公司沉寂了一段时间，而后又有幸去光线传媒的《明星周刊》做了一名娱乐记者。娱乐记者的好日子早就过去了。不要说大陆，连香港都不可能第二个查小欣。娱记女王当年能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刘德华，还能设局帮钟镇涛挽回出轨的老婆，是因为香港地就这么巴掌大。能跟你跑二十年、帮你写二十年的记者，就那么一两个。人生不如意常八九，屌丝想逆袭总要靠命中遇贵人。一次去香港采访《尖峰时刻2》剧组，卓伟见到了香港狗仔的架势。本来他准备挖些关于电影的资料，问几个刁钻的问题，没想到提问的机会都没有。香港记者全部蹲在饭店门口，长枪短炮等成龙和章子怡。那天是成龙生日，大哥自然宴请剧组同仁。而在宴会的高潮阶段，章子怡坐到成龙腿上又是喂葡萄、又是贴面热聊。还没等卓伟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淹没在狗仔的一片相机咔嚓声中了。而这张章子怡和成龙拥吻的照片第二天出现在各大报刊杂志上，并且还在都是头版头条，图片几乎占满了整个版面。卓伟疑惑了，就这么小八卦，跟电影没有半毛钱关系，怎么就这么大反响？但随后章子怡借此事各种炒作，让卓伟想通了，战地记者卡帕不是说过，“如果你拍得不够好，一定是你离得不够近”。于是他开始成为一个彻底的狗仔。他找来一个经验老道的同事，冯科。俩人一个拍，一个写，一起挖。这配置当然不能跟香港相提并论。90 年代高峰时期，《苹果日报》一组狗仔，连记者编辑到摄影摄像配到 8 个人。狗仔出动时不开自己车，租车，察觉到暴露的可能性就换车。出队前全员部署，哪个手足埋伏哪个位置，谁戴帽子谁戴假发，谁拿长枪谁拿短炮。最后检查对讲机，对表，Action。廉政公署和缉毒行动组也不过如此！但在当时的大陆娱记圈里，跑得比香港记者慢一点点的卓伟已经是降维攻击了，大陆的明星防范心理也没这么强。他这辈子的职业生涯有三大高潮。第一是爆出刘晓庆出狱生活照，第二个是写了一篇窦唯的不实报道，惹得窦唯愤怒烧车。

刘晓庆是他们的成名作。看过初中政治课本的人都知道，刘晓庆当年有过偷税漏税的污点。而出狱后的第一天，两人就得到线报，双双前往。只可惜苦等一天，还扑了空，刘晓庆单方面宣布推迟一天出狱。但卓伟不信啊，两人前往刘晓庆住处，苦等三天，终于在刘晓庆出门打羽毛球的时候拍到了珍贵的照片。在香港狗仔圈，为了一张照片熬通宵、苦守几天，是常有的事。前面说的春丽，他的成名之战是 1997 年，躲在片场对面山头的沟里埋伏了整整三个日夜，偷拍到电影《风云》里的所有角色造型。那时候的卓伟自信心爆棚，自我开始膨胀。不久后周刊经营不善，倒闭关门，卓伟转投新京报，依然轻车熟路，不断爆出猛料。关键这些猛料还都是独家。可你要知道，狗一高兴就翘尾巴。狗仔更是会翘上天。卓伟又一个大动作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当时卓伟想采访窦唯，但傲娇的窦爷果断拒绝了，卓伟冷冷的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你等着见报吧！随后挂了电话。窦爷自觉不妙，没想到第二天胡同口的报摊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而笔者正是卓伟，窦爷仔细读了文章发现，卓伟竟然全篇都在抹黑和编排自己，说他公开骂自己的前妻，连每月500元的赡养费都付不起。还有怒斥自己的兄弟丁武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处女，甚至还牵扯到李亚鹏。生搬硬造这事儿，换到十年前的香港，明星们见怪不怪，自认倒霉就算了。顶多再找一家对头报社辟辟谣、口头讨伐讨伐。但这事儿搁窦唯头上，窦唯就不答应了。虽然窦唯在音乐上早就登上神坛，修炼成仙，但就是泥人还有个土性，何况还是个摇滚歌手。随后就发生了窦唯跑到新京报楼下，点名让卓伟出来对质的事情。但不知道当天卓伟是吃坏了肚子还是直接怂了，始终没有出面。义愤填膺的窦唯买了桶汽油将楼下的不知哪位高管的汽车一把火烧了，还悠闲自得的点根烟自己报了警。多年后，卓伟在一次采访中说道确实有不少材料是自己杜撰的，但丁武糟蹋处女这事确实是窦唯自己亲口说的。如今看来孰是孰非好像并不重要，重要的窦唯真把车给烧了，还因此进了局子，输的是一败涂地。明星和狗仔，孰胜孰负，有时候真就看谁狠。2008 年一大波香港狗仔跑到泰国机场堵李亚鹏一家子。李亚鹏为了护女儿三番四次喝止他们，狗仔们却一副吃定他的样子，闪光灯一刻都没停过。

李亚鹏不忍了，把《忽然一周》的狗仔狠揍一顿，摔了好几台相机。后面谁还敢去招惹李亚鹏？而卓伟搞窦唯那时候，窦唯正处在低谷期，谁都能踩一脚。只不过卓伟这一脚踩得最恨，直接把他踢局子里去。虽然那时候的舆论不像现在——现在所有人都在为窦唯当年打抱不平——但卓伟也确实被窦唯一把火镇住了。他收了收越来越肥的胆子，不再瞎写了。毕竟那天他是没下楼，窦唯把车烧了。那天他要是下楼了呢？卓伟想想就后怕。笨蛋，这是生意

一次次的风波，一次次换工作，卓伟悟到了狗仔的真谛。就是枪口对准“颇有名，却无力”的人。这条铁律九十年前鲁迅就说过，要不阮玲玉是怎么被写死的？卓伟跑到空气更潮湿暧昧的南方，加入了《南都娱乐周刊》。后来又做起了自己的工作室，一直和南都娱乐密切合作着。这段时间，他迎来了职业生涯的第三次高潮，“周一见”。文章何人，那可是当年炽手可热的男演员，中国大姑娘小媳妇心中对象，梦中情人。《文章和马伊琍的甜蜜生活》我在 QQ 空间至少见过七八回。好友里十个姑娘有八个用他说过的台词当 QQ 签名，换五个台能看完一整集《雪豹》，所有小伙儿都拿他的话表白姑娘。连我妈当年也是文章的迷妈。文章看似混不吝，却给人一种顾家好男人的印象。他和马伊琍尽管年龄上相差 9 岁，却是人人羡煞的国民夫妻。他甚至给女儿取了个名，“文爱马”。但是文章这人，情商偏低，既不姓马，又不姓赵，张狂得却是不行。跟所有媒体都是一副臭脸拉着，圈内也没几个能玩到一块的。那天，风行工作室先是在微博上抛了几张拍到的两人牵手接吻的图片，然后南都的老总霸气的说了一句：周一见。

那个小三姚笛长什么样，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那个周一，微博还有各大网站首页，全是红的，腥红。人们奔走相告，文章出轨了，这么好的男人竟然出轨了，我们还相信爱情吗？各大媒体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文章的黑料一篇又一篇涌出来。当时微博的阵势，堪比今年宝宝和马蓉的时候。经此一役，圈外人开始对“风行工作室”有认知了。他们坐实了国内第一家专业拍明星的狗仔团队，南都娱乐杂志也因为这件事销量惊人。民众们享受了一次集体颅内高潮。随后风行工作室又先后爆了陈赫出轨，爆了董洁和王大治恋情等。一段时间里，卓伟似乎专盯明星出轨，而且选择的对象都是普遍认知上的神仙眷侣，出事后容易挑起网民愤怒的情绪。但是到了娱乐圈人缘最好，光线华谊两座山头通吃的邓超那里，卓伟就哑火了。不但哑火了，还要全程跟拍帮光线的头牌证明清白。这样的中国好狗仔哪里找呢？卓伟，你这么干不就露出马脚了吗？什么人能报，什么人不能报，这是算盘决定的，还是镜头决定的呢？狗仔到了卓伟这个程度，已经是天然的流量入口了，在传统的港台狗仔产业的套路下，卓伟几乎已经无法攀得更高了。靠着人力搜寻，靠着一带二二带四的师徒传承，工作室顶死能做多大？所幸这里是大陆，有个玩意儿叫互联网。微博靠着一波一波的明星爆料起死回生，市值从20亿美元一口气冲破100亿美元。在名望最顶峰的时候，卓伟拿了投资，做了自己的全民星探 App 。在喂料给粉丝的同时，利用 UGC 的力量，全民狗仔，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卓家狗仔军团。这钱到底是谁给的，至今还是讳莫如深。罗永浩说得好啊，作为一个企业家……卓伟现在也是企业家了，王中军和王长田老总的电话打过来怎么接，微博的流量扶持还还要不要，上级主管部门要求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你支持不支持，周冬雨原定下个月上你的节目，这个情面要怎么还？以前出了事，大不了换个地方再干。现在你再如当初那样鲁莽，投资方撤不撤资我不知道，“关八”的会长肯定第一个鼓掌。坐拥上千万个小老婆的他就等着卓伟扑街。

一个有顾忌的狗仔，就是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谁还会怕他呢？看过《古惑仔之只手遮天》的人一定记得一个角色——乌鸦。乌鸦是骆驼的手下。骆驼什么人？东兴大佬，呼风唤雨不在话下。但自打年事渐高，管的事情越来越多，江湖形势又越来越乱，他开始谨小慎微，甚至有点胆小怕事。但乌鸦不一样。江湖地位，豪车美宅他统统没有，要规矩和义气何用？所以乌鸦惹了麻烦吓得骆驼进了医院，不耐烦的乌鸦手起刀落，将骆驼插死在病床上。可怜讲规矩、讲义气的骆驼，没死在油麻地的帮派械斗中，没死在仇家的黑色枪口下，却最终死在了自己小弟手里。向教父连开四枪的，是敢在校园里贩毒的土耳其人。最后一刀插死新街口小混蛋的，是比他小七八岁的大院子弟。从来长江后浪推前浪，野路子的人立潮头，守规矩的死在沙滩上。现在，姓赵的卓伟不敢报，姓马的卓伟不敢报，姓王的也不敢报。什么都不姓的，手段狠脾气暴的也不能惹，粉丝多人缘好的也不便说。呵，照这个路子下来，卓伟你只能报宋小宝了。赵五儿爆林丹的高清视频，有人说是提前设下的局，有人说不是。但是就算赵五儿的路子还没这么野，也会有赵六儿，赵七儿，赵八儿。

卓伟老师的破绽被他们瞧到，接下来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