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行：数字时代下的多元雇佣关系

题记：本文整理自北大国发院李力行教授于2022年10月12日在 北大国发院和智联招聘联合主办的【职场多元宇宙开放麦暨2022中国年度最佳雇主百强雇主榜单发布仪式】上的讲话。

第一，数字技术是推动职场雇佣关系变更以及其他就业变化的主要推动力。

以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为代表的数字技术，一方面刺激了数字产业的迅速发展，另外一方面也改造了传统行业，让传统行业当中的生产、服务过程被分解。举个例子，电商销售涉及到生产、广告提供、交易、售后服务、配送等一系列过程，分别由不同的群体、不同的人来完成。

再举个例子，外卖配送包括餐饮烹饪、广告发送、配送和售后服务等过程，也是由不同的主体来提供的。这其中外卖骑手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种生产服务过程的分解，大大降低了就业门槛。一个骑手只要有一个电动自行车，就可以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提供服务，获得收入，同时他跟这个平台或者是商家的关系也不再是原来固定雇佣的紧密关系。所以数字技术进步是雇佣关系变更的重要推动力。原来都是一对一的雇佣关系，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固定老板的雇佣关系，现在更多地被灵活就业、多元雇佣等等所替代。比如，一个视频博主，一个主播可以在不同的平台上发布自己的产品，在不同的平台直播带货，一个外卖小哥可以在不同的平台接单，都体现了雇佣关系多元化。

第二，在雇佣关系多元化的基础上出现了很多的新兴职业。

我们的报告发现，零工经济和线上娱乐相关的职位数增幅扩大，今年1-7月翻了两番。这其中以外卖骑手、网约车司机为代表的零工经济工作者，他们要依赖于数字平台接单；以主播为代表的线上娱乐等就业群体，也是在数字技术的进步之下发展起来的。

此外，我们的报告还发现，跟数字技术、新兴服务相关的一些新兴职位占比大幅增加，在智联招聘发布的所有广告当中，职位占比从15%增加到了20%，这中间就包括了类似元宇宙这样的一些新兴职位。

这种新兴的数字化技术进步和新职位的涌现，实际上也赋能了弱势群体。大家想一想，原来残疾人很难找到适合的工作，但是现在很多残疾人可以足不出户做云客服。偏远山区的农民可以在手机前面通过直播售卖自己家乡的土特产品。数字技术赋能这些弱势群体，也是新兴职位的一种涌现。利用手机APP接单，可以自主决定什么时候工作，在哪里工作，为谁工作，这种多元就业的可能性，符合年轻人的偏好。

第三，我们面临的挑战。

在多元、灵活的雇佣关系下面，劳动者、平台、商家不再是原来一对一的固定雇佣关系。许多劳动者不签订劳动合同，也就意味着他们得不到原来传统就业那样的保障。我们国家的劳动保障体系和公共服务体系都是以固定的就业单位为基础而建立的，没有固定的就业单位，也就得不到培训及其他一些公共服务。随着多元就业的增加，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的劳动保障问题就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社会问题。我们的报告发现，即便对于这些由就业单位发布的职位来说，提供五险一金的占比也只有60%，而且呈缓慢下降的趋势。与此同时，新一代的就业者，以00后为代表的年轻人，他们对劳动保护的诉求却特别强烈，有超过七成的受访者对劳动权益的损害说不。显然，在劳动保障方面，需求和供给出现了不匹配。如何解决多元雇佣关系下劳动者的保障问题，值得学者和政策制定者仔细研究。

本文来源：网易财经

李力行，北大博雅青年学者、北大国发院经济学教授、教育部长江青年学者、北大中国公共财政研究中心主任。李力行教授的研究兴趣包括发展经济学、人力资本、公共财政学、政治经济学、城市经济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