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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翔“百亿离婚案”监狱开庭,其妻应莹完整采访内容

作者:三青 时间:2023-06-02 阅读数:人阅读

 

“法官问到感情破裂时,他那会儿的答复是:‘就这样吧。’没有其他多余对话”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图、文 | 本刊记者 黄剑 发自青岛

编辑 | 孙凌宇

全文约3818,细读大约需要9分钟

徐翔妻子应莹(中)与律师孙薇(左)接受媒体采访

2019年8月29日,“徐翔离婚案”在青岛市监狱开庭,这起离婚案因为涉及百亿资产分割,备受资本市场关注。

前一天下午,徐翔妻子应莹从上海乘坐飞机抵达青岛。29日上午9点15分,她出现在位于即墨区的青岛市监狱门口,参加这次“世纪离婚案”的庭审。她戴着黑色棒球帽,穿一件黑色T恤衫,一条灰色长裤,身形瘦削。

几分钟前,来自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的四名法官,已经先行进入监狱。今年3月底,应莹向黄浦区人民法院提交起诉书,请求与徐翔离婚。5月,法院立案。

徐翔此前是国内知名的私募经理,他从小沉迷炒股,年少成名,过去十几年,因为掌管的私募基金屡屡在股市中获益丰厚,被人称为“私募一哥”。

2015年底,徐翔因为涉嫌操纵证券市场、内幕交易罪被逮捕,2017年1月,被判操纵证券市场罪,刑期五年六个月,没收非法收入71亿余元。案发后,徐翔家庭名下接近210亿元的资产受到查封,包括泽熙系公司、徐翔父母名下以及其夫妻名下的所有资产,还有一些关联朋友的资产也一并查封。

应莹在二十岁的时候,与徐翔相识于银河证券宁波解放南路证券营业部,一直生活在后者的光环之下。徐翔案发之后,所有资产被冻结,他父母以及亲友多次提出甄别他们名下的合法财产,但负责案件的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一直没有给出资产甄别结果。

“甄别在于青岛法院,这是矛盾的根源,但最后的压力却在我一人身上,我能奈何?”所有压力汇集到应莹身上,她觉得不堪重负。2018年下半年,她开始有了离婚的想法,并在今年3月递交离婚起诉书,希望获得孩子抚养权,分割百亿财产。

不过,29日上午的庭审,并没有给出最终的结果。应莹的律师孙薇介绍:“离婚结果需要等待法院通知。正常的时限是从‌‌立案之日起六个月内出结果。”

29日下午一点,南方人物周刊记者采访了应莹,以下是采访内容:

Q=记者

A=应莹

同意离婚

Q:上午开庭时,徐翔的态度是怎么样?

A:徐翔的律师在庭上就是表示‌‌不同意离婚,‌‌而且要求获得孩子的抚养权。‌‌但是法院问到徐翔的时候,他的回答就两字:同意。他同意以后,法官又问了孩子抚养权。‌‌他的律师说,‌‌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抚养孩子。‌‌‌‌法官又问徐翔本人的意见,‌他是‌‌同意把孩子的抚养权给我的。他在现场说话很少,只有法官要他本人明确表态的时候,他才表态。

Q:徐翔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A:距我上一次见他瘦了挺多。‌‌‌‌我想他可能压力也比较大。‌‌但我还是希望他能理解我。他今天情绪激动多少有一点,但‌‌整体‌‌‌‌比较严肃。只有法官问到他本人的意见的时候,‌‌他才‌‌‌‌表述他的意见,比较沉默。

‌‌Q:庭上你有机会跟‌‌徐翔直接对话?

A:没有,‌‌我也提过,我想跟他说‌‌一下,但主要还是律师在表述。

Q:从‌‌去年10月份到现在你没见过徐翔?

A:对‌‌,之前是在青岛、宁波、上海三地之间奔波。监狱‌‌允许‌‌一个月探监一次,之前我是一个‌‌月来看他一次,一直到去年下半年。‌‌

Q:为什么后来没有来看他?

‌‌A:因为我有‌‌离婚的想法。‌‌我觉得,这个事情本身就难沟通,‌‌在监狱的环境下就更难沟通。那里也不是个正常的环境,有些话也不太方便说,我怕影响他的情绪。‌‌但我有‌‌写信给他,大概今年3月底4月初的时候,‌‌告知他‌‌(离婚)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他有没有收到这封信,我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Q:你真正有‌‌离婚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A:应该也是去年下半年。最主要是因为‌‌青岛中院对财产甄别‌‌的事迟迟没有给我结果,包括对亲朋好友的财产甄别,‌‌各方面的压力都是汇集到我这里。

‌‌Q: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提离婚这个事情?

‌‌‌‌A:我觉得整个是慢慢的一个过程,‌‌并不是我刻意选择时间表。我觉得还是想转变一个身份。

‌‌Q:关于离婚这件事之前‌‌你跟徐翔交流过吗?

‌‌A:没有交流过,‌我觉得还是‌‌比较难以启齿。

Q:徐翔的父母对‌‌您选择离婚是什么态度?

‌‌A:关于这个事,我没有跟‌他们‌‌正面沟通过,‌‌但是他们应该知情。(他们)肯定不想,不希望我们离婚,‌‌也有很多‌‌亲戚朋友劝我,‌‌我也理解他们是好意。但是,处在我这个环境,处在‌‌我这个位置,也希望大家能体谅。

徐翔妻子应莹

百亿财产分割待定

‌‌‌‌Q:这次有没有提到财产分割?

A:我在本案没有提财产分割的诉求,但是‌‌我原来是打算‌‌等离婚案件判决以后,另案再提的。起诉状我提了三项诉求,‌‌今天我们只处理‌‌孩子跟离婚问题,财产分割的问题,我们另案解决。

‌‌Q:青岛中院对财产甄别进展到一个什么程度? 

A:‌‌青岛中院很久没有给我反馈了,‌‌最后一次反馈应该是今年1月份,‌‌反正就是两句话:一个是财产在甄别过程中,‌‌一个是如果有结果了会明确告知我。‌‌

Q:当时徐翔和泽熙的股票,为什么在你名下没有?‌‌‌‌‌‌

A:我们家的资产,多数是在我公公名下,‌‌这个其实是一直以来的延续。‌‌因为徐翔最早炒股票的本金,相当于他爸妈给的,‌‌然后就‌‌在他爸妈名下一直延续下来。

Q:您跟‌‌公公、婆婆之间,关于财产有没有分歧?

A:我公婆本身对‌‌资产甄别这个事儿,意见比较大。‌‌他们觉得,我做这个事情‌‌没有令他们满意。‌‌我们‌‌交流这个事儿,往往不欢而散。

Q:有消息说徐翔被抓后,你们生活比较窘迫,他留给你们可以自由支配的财产有多少?

A:我觉得,生活的压力是相对的,家庭的所有财产‌‌,都遭到查封,现在就是朋友、父母提供帮助。‌‌

Q:离婚后下一步做何打算?

A: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以后,‌‌到时候希望我们夫妻共同的财产‌‌能得到合理‌‌合法的切割。我的理解是,判决书上明确‌‌写‌‌的徐翔非法所得,已经‌‌被追缴的,这之外‌‌剩下的都是‌‌合法的财产,我们‌‌夫妻没有‌‌特殊的约定,那‌‌作为夫妻共同财产的话,肯定是一人一半。首先,需要法院‌‌把甄别的结果‌‌给到我们,‌‌然后才去考虑下一步‌‌切割的事情。

Q:财产有多少?

A:‌‌财产是这样,‌‌因为股票市值一直‌‌在变化,‌‌当时查封冻结的时候,大概是210亿元左右。‌‌‌现在的市值我没算,因为市值变动太大。‌‌

Q:徐翔违法所得和罚金有没有全部缴清?

A:‌‌违法所得缴清了,‌‌但是他罚金的话,目前没有,110亿元。‌‌具体的数字,‌‌我只知道法院一共划扣了大概‌‌121亿,判决前划扣了105亿,判决后划扣了16亿。这个数据也不见得准确,‌‌我只能根据我所知道说。判决书明确写的‌‌非法所得,已经全部上缴,那我觉得剩下的‌‌就是合法的,‌‌就应该甄别清楚,哪些是徐翔个人的,‌‌哪些是家庭的,包括夫妻共同财产,哪些是案外人的财产,哪些是徐翔父母的财产,要区分‌‌个人跟公司。因为‌‌明确的罚金是只‌‌针对徐翔个人。我之前有向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行政异议,答复是现在还在甄别,还没到执行的阶段。

(孙薇律师:这些财产全部甄别出来以后,才能处理罚金的问题。罚金搁置到现在没有全部解决,也就是因为青岛中院的甄别,‌‌它一天没有甄别出来,就没有办法处置这些钱。‌‌甄别法律上并没有对它的时限有一个说法,所以现在迟迟得不到处理 。

徐翔妻子应莹与律师孙薇走出徐翔服刑的青岛市监狱

徐翔的炒股秘籍?

Q:法官在庭上有没有问你跟徐翔感情‌‌是否破裂?‌‌

A:有,因为我认为,‌‌整个事情‌‌这么过来,然后所有‌‌的压力都在我这边,‌‌生活上的、精神上的,也包括家庭的压力,这些压力足以导致‌‌感情破裂。‌‌而且我认为感情破裂本身就是‌‌很主观。

Q:‌‌以你对徐翔的了解,‌‌他内心真的同意离婚?

‌‌A:我没法判断他的想法,‌‌因为今天他的律师跟他意见不统一,我其实也挺意外的,我也不理解。法官问到感情破裂时,他那会儿的答复是:“就这样吧。”没有其他多余对话。

Q:网上有分析说你们离婚并不是由于感情破裂,而是因为财产的原因,技术性离婚?

A:‌‌我觉得,这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考虑的,‌‌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完全是因为感情破裂了。‌‌我也希望大家能设身处地,为我考虑‌‌一下。‌‌外界的评论,我也不在乎。‌‌‌‌处在我这个位置,我觉得,真的是‌‌重压之下,肯定会影响到感情。

Q:‌‌现在您和徐翔的父母在一块住

A:我跟徐翔的父母现在交流‌‌不太多,他们现在长期在宁波,‌‌然后主要是徐翔的朋友在照顾。我自己的父母‌‌身体不太好,我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Q:整个案件‌‌这么多年来,‌‌对您‌‌生活上心理上等方面‌‌都有哪些影响?

A:‌‌我的生活一直没法回归到正常。‌‌这几年其实是一直‌‌在‌‌来回奔波,也是跟青岛中院沟通这个事。

Q:之前网友也好奇,徐翔有没有炒股秘籍?

A:徐翔其实一直有总结,特别对于那些失败的交易,但总结‌‌记录并不是系统的。‌‌他可能想到了什么就记一下。‌‌不是厚厚的一本笔记本,分散地记。孩子目前年龄还小,没看过这个,而且‌‌我是没有这个能力去跟他讲述这些东西。

‌‌‌‌Q:上午庭审完之后,下一步会有哪些动作?

A:‌‌下一步应该是先等法院判决的结果。‌‌因为今天是没有确定结果。

Q:徐翔的刑期还有多长时间?‌‌

A:还有‌‌22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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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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