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瑞典商会主席孔翔飞：瑞典企业看好中国经济前景，抢占可持续前沿商机

(中国驻瑞典大使崔爱民 图片由中国瑞典商会提供)

记者 郑青亭 北京报道

在全球经济复苏乏力的背景下，中国经济在疫后强劲反弹，给外资企业带来稳定预期。

近日，中国瑞典商会主席、璞玉投资管理合伙人兼联合创始人孔翔飞（Ludvig Nilsson）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在疫情之后，几乎所有瑞典企业都看好中国未来的前景，仍把中国市场当做长期布局方向，准备继续在这里拓展商机。

“我们对中国经济的未来充满信心。大部分瑞典在华企业都表示要继续开拓中国市场，虽然过去几年经历了一些挑战，但今年以来业绩表现非常亮眼。”孔翔飞说道。

5月19日，中国瑞典商会在北京举行了25周年庆典。作为瑞典在华企业的代言机构，商会自1998年成立以来为两国经贸合作发挥了积极作用，其会员企业从最初的30家一路增长到今天的240多家。

“只要中国经济继续发展，对高质量产品和服务的需求不断增加，瑞典企业就会在中国不断获得新的商机。我们可以为中国企业和消费者提供高质量、对环境友好的解决方案。瑞典企业选择继续在中国发展，就是因为看好这里的前景，认为这里的机遇大于挑战。”孔翔飞说道。

当天，中国驻瑞典大使崔爱民通过视频发表致辞时指出，瑞典是第一个与新中国建交的西方国家，也是第一个与中国签署双边投资保护协定的国家。近几十年来，瑞典企业积极参与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

崔爱民说，自到任以来，他同瑞典各界广泛接触、积极交流，深感中瑞经济发展方向和目标基本一致。“我们都高度重视绿色低碳与可持续发展，都坚定支持自由贸易和经济全球化。我们的产业结构各具特色，各有所长，互补性强，合作前景广阔。瑞典各界看好中国经济发展前景，有着与中国深化经贸合作的强烈愿望。”

近年来，中瑞两国经贸关系稳定发展，两国互为在亚洲和北欧地区最大贸易伙伴。2022年两国之间的贸易额已经达到了200亿美元。瑞典的大型跨国企业如沃尔沃、爱立信、山特维克可乐满等在中国有着广泛的业务合作。中国建筑、中粮集团、华为、联想等企业也在瑞典投资兴业。

中国瑞典商会创始人、斯堪尼亚中国总裁何墨池（Mats Harborn）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在后疫情时代，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继续推进，中国市场将涌现越来越多的商机，特别是在环保和可持续发展领域。

期待中欧投资协定生效扩大双方市场

今年以来，随着欧洲领导人接连访华，中欧政治关系有所回暖，这给双方的商业合作也带来了暖意。孔翔飞认为，中欧高层互访增加有助于稳固企业信心，说明中方希望同欧方保持良好合作关系，这对于推动企业间的合作肯定有好处。

对于迟迟未能生效的中欧双边投资协定，他表示，一旦生效，中欧市场将对对方企业更加开放，这会带来更多商机，希望协定能够继续推进。

当前，被搁置两年多的中欧投资协定前景未明。4月6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北京出席记者会时表示，她在访华期间没有提及中欧投资协定。“我们的立场是：我们需要对中欧投资协定进行重新评估。”她说。

在全球大变局的今天，有关供应链转移的话题长期占据世界经济热点。在孔翔飞看来，中国在供应链方面仍然具有突出优势，其核心优势就在于产业链的完整性。除此之外，中国市场庞大，用户需求高度多元化，这意味着企业必须高度贴近市场。

“你要生产一个产品，可能需要上百个不同部件，所有供应商在中国都可以找得到，这是其他国家很难完全替代的。如果先从中国出口到东南亚，然后在那些国家组装，可能带来一些不便和成本。而且远离中国市场，将很难服务好中国消费者。”他也强调，“更重要的是，中国经济的前景和带来的机会对于所有参与企业来讲都是巨大的，很难有其他市场可以比拟。”

改革开放为瑞资企业提供广阔市场

作为中国瑞典商会创始人，何墨池对于瑞典企业在中国的发展充满骄傲。“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提出的口号是‘小国家，大企业’。但瑞典总理访华的时候说，这个口号不好，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中小企业，他说，你们要说‘小国家，大品牌’。如今，很多瑞典品牌被中国消费者熟知，这让我感到骄傲。”

如今，在中国，各行各业都不乏瑞典企业的身影。通信企业爱立信全程经历和推动了中国从1G到5G的发展历程，2022年是其进入中国的第131周年。2010年，吉利控股集团耗资18亿美元收购沃尔沃汽车100%股权，自此沃尔沃汽车在全球范围和中国市场实现了跨越式发展，这也是中国企业海外并购最成功的案例之一。家具和家居零售商宜家在中国内地共开业了三十多家门店，去年宣布继续在中国市场投资53亿元。

在孔翔飞看来，在过去25年中，瑞典企业拓展中国市场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最初是以爱立信、沃尔沃等“巨头”率供应商抱团出海，而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人均收入水平不断提高，越来越多食品、服装、家具等消费类企业纷纷进军中国市场。如今，当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日益强调可持续发展，那些可以提供环境友好型解决方案的瑞典企业在中国市场上嗅到了新商机。

即便是在疫情期间，不少有远见的瑞典企业也没有停下脚步，纷纷斥巨资提前布局中国市场。

2021年，来自瑞典的全球燕麦植物基领先品牌OATLY在安徽马鞍山落成中国首个自建工厂。这是继新加坡首家亚洲工厂后，第二家在亚洲投入运营的工厂，也是OATLY迄今为止在亚洲地区规划产能最大的一家工厂。

2022年，素有“卡车界的劳斯莱斯”之称的瑞典货车及巴士制造厂商斯堪尼亚在江苏如皋投资数十亿美元建立新工厂，以在全球最大的卡车市场发展壮大，预计于2025年左右投产，这是其几十年来最大的投资。

瑞典企业看好中国经济复苏前景

今年以来，在全球跨国投资低迷的背景下，瑞典企业继续以实际行动，证明中国仍是一片充满吸引力的发展热土。

全球知名空气过滤设备和洁净空气解决方案专家瑞典康斐尔集团位于太仓的新工厂正式开业，该工厂是康斐尔集团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之一，建成投产后将为中国市场乃至亚太区的产业绿色发展注入强劲动力。

总部位于瑞典的全球领先的金属切削刀具制造企业山特维克可乐满宣布其在中国的第二个中心在重庆正式启动。该中心不仅拥有代表山特维克可乐满最高技术水平的设施设备，还拥有亚洲最大的航空航天工程项目团队。

在全球经济复苏乏力之际，今年一季度，中国经济同比增长4.5%，超出市场预期，消费、生产、贸易等各项数据也非常强劲，令国际社会对中国经济发展充满信心。在最新经济展望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今年中国经济增速上调0.8个百分点至5.2%，预计中国对全球增长的贡献将达34.9%。

“中国开放的大门会越开越大，中国的营商环境会越来越好，各国企业的机遇会越来越多。”崔爱民向瑞典在华企业表示，“可以预见，未来中国将为世界经济运行提供更强大动力，也将为在华瑞企发展提供更广阔空间。”

在何墨池看来，未来，瑞典和中国经济的互补性越来越强。过去，中国主要从瑞典进口商品和引进解决方案，但现在中国在很多方面的技术已经达到国际水平，这意味着双方的企业都可能从对方市场引进技术。比如，瑞典的强项是可持续的技术、环保技术和高效技术，而中国的优势在数字化，双方可以通过合作实现双赢。

可持续发展给瑞典企业带来新商机

能说一口流利中文的何墨池在1985年第一次当上斯堪尼亚驻华首席代表。他说，当时，中国经济还没有完全开放，中国货运市场很小，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的运输需求在过去几十年中越来越大。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运输业在中国被视为是解决就业的重要抓手，它对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少被关注。

但何墨池说，现在不一样了。“如今，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更加精准的运输、更可持续的运输方案，所以整个中国运输行业很快被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国家也是通过法律法规来加速这种发展。”他说，“我们公司对此表示欢迎，因为我们的产品就是为更高环保标准而设计的，所以，现在我们的机会又到来了。”

“中国已经是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它的总产能相当于美国、日本和德国加在一起，相应地，它的运输需求也相当大，这里是全球最大的运输市场。”他表示，中国经济的复苏将带来对货运的巨大需求。随着中国运输水平的提升、对环保关注度的提高，像斯堪尼亚这样的高端外资品牌有望在中国获得越来越大的市场份额。

作为可持续发展的积极践行者，瑞典所在的北欧地区正在积极推动可持续旅游。近日，瑞典旅游局、冰岛国家旅游局、丹麦国家旅游局、芬兰国家旅游局、格陵兰岛旅游局共同发起成立北欧可持续旅游联盟，致力于以更长远的眼光推动北欧旅游业复兴。瑞典的战略目标是2030年成为以创新为基础的全球最具可持续性和吸引力的旅游目的地。

瑞典旅游局中国区首席代表李春梅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普通游客，可持续旅游可以是一次更有趣、更深度的旅行体验。比如，在传统的旅游观光、景点打卡之上，添加两小时的皮划艇项目，从水面欣赏城市风光；或者去当地人家品尝一顿传统瑞典家常美食，近距离欣赏真正的北欧家居布置；也可以在夏秋季前往瑞典北极地区沿着全球经典徒步路线的“国王之路”进行一场三到五天的户外徒步与露营，感受自然的力量与魅力。“这些旅游产品都会比单纯的打卡、观光会给游客留下更生动且深刻的记忆。这也正是我们期望推广的可持续旅游方式。”

据她介绍，疫情前的十年，中国出境游迅猛发展，2019年到访瑞典的中国游客客量达到了40万，但在所有外国游客中占比不足2%，潜力仍然巨大。“虽然目前瑞典还未列入中国文旅部公布的出境团队游名单上，但我们相信，中国游客的旅行方式已经发生巨大改变，未来的游客会拥抱全新的更加可持续的旅行方式。”

瑞典企业如何继续在华拓展市场？

随着中国市场日臻成熟，消费者的品味日益挑剔，外资企业在中国市场上“躺赢”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孔翔飞坦言，很多瑞典企业在进入中国市场时是国际巨头，一度在中国市场上顺风顺水，但随着中国本土企业的兴起，它们面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

瑞典企业如何继续在中国市场乘风破浪？他认为，瑞典企业有很多功课可以做。一方面，对于消费类企业，它们应该更深入地研究中国消费者的偏好，通过本地化发展制定更有针对性的市场拓展策略，而不是将在其他地区一模一样的“打法”复制到中国；另一方面，对于跟随瑞典巨头来华的供应商、服务商，它们应该密切留意中国本土企业的发展势头，为服务这些企业做好准备，因为中国企业不断追求更高质量产品是一个必然趋势。

他以瑞典的格朗吉斯为例阐释了他的观点。该企业是全球著名热交换器轧制铝材龙头企业，1996年跟随沃尔沃进入中国市场。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格朗吉斯在上海的工厂产能已经超过了12万吨，占其全球产能的一半以上，其在华客户群体几乎覆盖了所有主流的国内外汽车企业。近期，它与山东创新集团成立了一家合资企业，在中国云南建立回收和铸造业务，通过合资公司提供轧制钢锭。

从商会的角度看，瑞典企业应该如何打造自己的标签？何墨池表示，对于中国消费者，希望瑞典企业给他们留下自豪感，因为这些产品可以帮他们表达自己的个性，而对于中国企业客户，希望瑞典企业给他们留下高效率和可持续的印象。

“但如果要想得更大的话，瑞典品牌都希望做成中国的品牌。最好是中国人到了瑞典后惊呼，瑞典怎么也有宜家，这不是中国品牌吗？”他在20年前去了一次新西兰，发现那里有很多瑞典品牌，但是很多当地人都想不到那些产品来自瑞典，因为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