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帆：应将农业打造成“第六产业”

 

黄奇帆在“读懂中国•湾区对话”专题论坛午餐演讲活动上致辞。（南方周末记者 魏翠翠/图）

“中国农民目前97%的年收入来自劳动收入，几乎没有财产性收入。”2023年4月19日中午，在“读懂中国•湾区对话”专题论坛午餐演讲活动上，黄奇帆强调，乡村振兴的另一点是深化农业农村改革，增加农民的财产性收入。

黄奇帆曾任重庆市市长，目前担任中国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席，当日，他发表题为“中国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选择”的致辞。

在持续一个小时的致辞中，黄奇帆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推进区域协调发展、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和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5个方面分享了关于推进高质量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思考。

不能忽略的“胡焕庸线”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不能忽略的基本国情是胡焕庸线。”黄奇帆指出。

所谓胡焕庸线，是中国地理学家胡焕庸（1901-1998年）在1935年提出的划分我国人口密度的对比线，也即从黑龙江瑷珲到云南腾冲的人口密度分布界线。西北占全国国土面积的64%，对应着总人口的4%；东南36%的国土却聚集着96%的人口。

胡焕庸线对于中国乡村的发展意味着什么？黄奇帆表示，胡焕庸线的形成源自中国独特的地形和气候特征。而这种地形和气候的分野决定了人口地理的分布格局，也影响着经济发展的绩效。

具体来说，2021年，中国农村常住人口5.1亿人，第一产业的增加值为8.3万亿元。而5.1亿人的绝大多数在胡焕庸线的东南侧，东中部地区农村常住人口粗算有4.6亿多人。

这里作为乡村振兴的主战场，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哪里？

黄奇帆指明了两个重点：除了增加农民的财产性收入，还要将农业打造成“第六产业”和深化农业农村改革。

所谓第六产业，指的是按“1+2+3”的思路，以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赋能第一产业，形成从“田园”到“餐桌”的高水平产业链、供应链。

背后是基于中国的特殊国情。黄奇帆表示，中国的农业发展模式与美国不同，美国地广人稀，是规模化大农场大资本下的大农业。中国突出的人地矛盾决定了没有条件发展大农场农业，虽然不排除通过进一步的制度创新推进适度规模经营。

“但不管怎样，占人口总量36%的农村人口，只产出了7.3%的GDP，继续困守在农业领域，就农业谈农业是没有出路的！”他认为。

出路在何方？答案是发展农业深加工业、涉农服务业。

黄奇帆认为，经过多年的改革、创新和发展，中国已经具备以现代工业和现代服务业来改造农业的物质技术条件。

具体而言，一些地方将发展“一村一品”等特色农业与冷链物流、直播电商结合，探索出根植农业农村、触角延至全国各地的模式，以工业和互联网的思维经营农业。

“现在8.3万亿的农业GDP被改造后能产生16万亿的GDP，那么，农民的收入也会翻一番。”黄奇帆分析。

非公经济占比是合理的

黄奇帆发言时着重谈的另一个话题是，如何处理好国有与民营的关系？

从1980年到2010年，中国的非公经济产生的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由18%持续增长到60%左右。近些年，非公经济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一直在60%左右，很多人关注这一比重能否上升。

黄奇帆认为，要想得到这一问题的答案，首先要理清基本的认知问题。黄奇帆表示，任何经济体的增加值按活动主体可分为政府行为产生的增加值和市场主体的经营活动产生的增加值。市场主体又可分为公有制主体和非公主体。

一般情况下，政府税收占GDP的比重大致为20%，税收经过政府支出后在当期大致形成占GDP总量15%左右的增加值，那么，市场主体的活动产生的增加值大约为85%。

具体到中国经济，目前非公主体产生的GDP大致占60%。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意味着公有制企业产生的增加值要在GDP中占有一定比重，大致为25%，这样就形成了政府、公有主体、非公企业三类经济主体的经济贡献分占15∶25∶60的格局。

黄奇帆认为，以后随着经济活动的波动，非公企业的经济贡献可能到65%，但不会到70%甚至更高。

对于社会整体而言，“15∶25∶60”不仅是合理的，也是稳定的。“既可以有效调节经济运行，也有利于保持经济活力、涵养就业、促进创新等。”黄奇帆解释。

具体到民营企业的发展，黄奇帆的看法是，要通过市场基本制度的完善，在更高起点、更高层次、更高目标上，推进经济体制改革及其他各方面体制改革，加快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进一步降低市场交易成本，进而持续推动国内市场高效畅通和规模拓展。

南方周末记者 魏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