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娶了深圳水贝村的姑娘

作者：三青时间：2023-05-27 阅读数：人阅读

这是小红帽的第 8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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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水贝村拆迁，全村人在施工地上大摆宴席庆贺！据说拆迁之后，这里的原居民，每户都能赔至少2亿元现金！”这是这两天在朋友圈里被疯狂刷屏的新闻。且有消息言之凿凿称，最高的一家获赔80亿，还称本次水贝村拆迁，造就了接近600户亿元户。更有消息称，全村83个姑娘未嫁，38个男孩未娶。

2亿元，拆迁补偿……当这一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天文数字经网络一传播，吃瓜群众们都不淡定了，他们先是一阵眩晕，等回过神来便开始兴奋地围观、扯淡，各种激烈言论。他们心里久久不能平衡，尤其是“全村83个姑娘未嫁"，更是在网上掀起要组团去水贝村相亲的热潮。

每户人家都能补到2亿元，这个数字夸张吗？可能说得不够严谨，太过于绝对。但在全中国房价最贵的深圳，以目前行情来看，罗湖区新房的价格不可能低于六七万元/平方米，这些村民们只要拥有一两幢“握手楼”，拆迁面积动辄在一两千平米之上，如无意外，获得大几千万乃至亿元级的天价赔偿，就无需质疑了。

尽管晚些来了辟谣信息，说2个亿补偿是谣传——水贝村实业股份公司负责人张兴祥接受媒体采访亲口说：“没有一户居民接受现金补偿，水贝村全部村民选择的都是回迁，哪来的最少2个亿现金补偿？“但请注意，这名村干部说的是：要房子不要补偿。他并没有说，这些回迁房不值这个钱。

实际上，他们依然是亿元级的富翁。而且他们深知，在这个房价飞涨的当下，要房比要钱更有想象空间。明眼人都能算得出来，这些城市的原住民、拆迁户们，他们的财富量级已经远远把平民百姓、知识阶层乃至一般的企业家抛在身后了。

有人说，在这个年代，那些大城市里”有楼“的土著村民，他们才是真正的“国民岳父”、”国民岳母“。

前有奋斗打脸文，后有杨箕村千人宴，中国人最擅长的，只有苦中作乐，以段子掩盖自己的尴尬：

“身边的朋友有认识住在水贝村的本地单身男（女）生介绍一下吗？因为我从小就对那里有着很深的情怀，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很值得嫁（娶）的一个地方，并不是因为拆迁款2亿那么肤浅的事情。”

“谣言”传出就马上反应的段子手。

活生生的例子告诉我们，“拆迁致富”已然成为新一代的励志神话，对于一线城市的城中村村民来讲，说“中国梦”，还不如说“拆迁梦”。

壹

城中村

城中村的概念，相信大家也并不陌生——它是大城市的价值洼地。

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一直保持迅猛发展态势，各种数字让世界目瞪口呆。伴随着急速的城市化进程，城市在野蛮地扩张，扩张的过程吞并了原本存在于城市周边的村落。当这些村落没能跟上城市建设的脚步，陷入了被高楼大厦重重包围的境况——那就是所谓的“城中村”。

位于城市比较中心地带的城中村，房租比起周边的商品房，则低了一半以上，自然就成了底层劳动者、普通小白领的租房首选。村民不笨，看到了商机，一栋栋违法抢建的“握手楼”拔地而起，尽其所能地提高容积率。听一个朋友说，依靠在广州的一栋“握手楼”的出租，他的纯收入就到两万有余。而在深圳，保守估计，位置稍好的一栋7层左右、每层八九十平方米的“握手楼”，一个月租金不会低于五万元！

城中村的出现，为底层劳动者、X漂小白领提供了廉价住所，村民也找到了生财之道，似乎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然而，随着大城市迁入人口的急剧上升，城中村的卫生、环境、治安等问题越发显著。而另一方面，可供开发的土地日益紧缺，带有明显政绩性质的城市规划，以及中国特色的土地财政——这些都驱使着，政府和开发商开始对这些占据着城市黄金地带的城中村，伸出了热情的双手。

旧城改造，在中国美其名曰“城市更新”。城中村拆迁，势在必行，当然，村民们也乐得其所。

上面是深圳白石洲旧改后效果图，而下面是旧改前密密麻麻的握手楼。

贰

拆迁风云

2007年，深圳曾经诞生过一个全国著名的“最贵钉子户”。当时，在罗湖中心区的蔡屋围村，蔡珠祥、张莲好夫妇与开发商京基僵持了一年多时间，他们那幢六层高的农民房，成为“蔡屋围金融中心”工地上最后的一颗“钉子”。最终，开发商妥协了，签订了补偿总额逾1700万元的协议。这幢农民房建筑面积779.81平方米，补偿标准达1.6万元/平方米，1997年建造时成本仅120万元，补偿价翻了十几番。2007年9月22日，蔡珠祥得到了1700万的天价补偿款，成为中国“最贵的钉子户”，成为当年让中国人咋舌的新闻。

当时深圳最贵钉子户夫妇，挺到最后拿到1700万拆迁赔款。

1700万多吗？放在九年后的今天，也就是深圳南山区一套大一点豪华商品房的价格。有人说，同样是蔡屋围这个“钉子户”，如果是今天，开发商要赔偿给他们的，至少要翻四倍以上，总价不会低于6000万了！

再以广州为例，2009年起，借由修建猎德大桥的契机，政府打破“市政府不直接投资”和“不进行商业性房地产开发”的两项原则，首次引进开发商参与城中村改造项目，自此，猎德村、林和村、杨箕村、琶洲村等城中村都被大规模地拆除重建。

在拆迁方面，政府与开发商当然是有动力的，道理就不说了。

说到村民，那还是要比较一下。

一开始，“不开窍者”当然是不拆！城中村虽然在城里，高楼大厦重重包围，但旧时村落的核心特征依旧没有改变，血缘和地缘，一个都不能少；再者，村民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在城市竞争力弱，搞拆迁的政府和开发商又是“恶名昭著”，“房子在手还能收收租，没了房子我怎么活？”

但是，这拆迁能是村民的一句不拆就马上停工的么？你政府答应，投了钱的开发商也不答应啊！城中村拆迁明着暗着牵扯了多方利益，政府、开发商和村民的三角关系又可能演化成四角、五角甚至六角关系。没能得出各方均能同意的方案，就逐渐变成各种恐怖的血泪折磨。

一时间，公众提到拆迁，总是义愤填膺，喊着“强拆没良心”、“拆迁不应逼人太甚”等语句，“钉子户抗拆”等视频也充斥互联网……

但是，在大城市里，迁拆对于原来住户来说，更多的不是悲剧，而是大喜事。他们即便上演“钉子户”闹剧，其实并不是不愿被拆，而是开发商的补偿不够，没到达他们的心理价。这几年，频频爆出的一线城市天文数字的拆迁款，足以让公众目瞪口呆。即使像这次罗湖区水贝村村民放弃现金赔款，选择回迁的——在原址上新建的商品房大厦，最终拿到回迁房几十套的也大有人在。以之前闹哄哄的杨箕村为例，原来逼仄的农民房，只能租个几百块，现在租金可达一套3000元以上。

杨箕村千人宴之前，新塘也搞过，只是比较低调。但是，请不要认为摆宴低调拿钱就少——在2010年签约的新塘中村改造项目中，每户由政府保底获得过百万的身价，最多的一户估价超过5000万元。

不论是现金补偿，还是回迁房出租，感觉都能证明一条道理：一朝拆迁就暴富，从此工作是路人！

叄

暴富以后

千万，亿万，这些单位，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啊！然而它还是很魔幻地频频出现。

那些长期生活在“村里”的城市有产住民，凭着天文数字的拆迁补偿，或者每月数万、十多万的房租收入，坐火箭般地跃居众人仰望的富豪阶层，过着令人艳羡的富足生活。让人羡慕的同时也让人感慨，不论什么产业，都很难集中地造就这样一批富豪。拆迁补偿，在某种意义上改写了中国财富的分配方式。企业家的辛苦劳作，不如城中村村民的瞬间逆袭。这堪称我们时代的最为“正能量”的故事。

此处应有段子手。

遵循这些“正能量”案例，多少城市里的村民抛头颅洒热血，在自己原本的房子上乐此不疲地加盖加盖再加盖，违法建筑如雨后春笋般一座接着一座冒出来。这些违建现象，在深圳不同历史阶段的所有城中村都不能幸免。据深圳市政府的城中村改造调研报告统计，深圳共有以行政村为单位的城中村241个，其中原特区内（罗湖、福田、南山、盐田）城中村有91个。尽可能加大自己住宅的面积，这是城中村村民的赌本。

第一，先以外来人口为主要目标，进行出租。每层100平米的村屋，违规加建到8层，建筑成本大约在100多万，以每层租金6000元左右，大概两三年就能收回盖房成本，安安稳稳悠悠闲闲租房，没几年也能成为一个百万富翁。

第二，是赌巨额的拆迁赔款。“誓死捍卫家园，反抗暴力拆迁”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不给够钱拆我房，免谈！”的状况。武汉一钉子户拥有一套建筑面积为287.51平方米的房屋，在拆迁范围内，钉子户向拆迁方索要3000万补偿款，远超过了评估价格好几倍。“钉子户”的行为，明显受到先前拆迁暴富案例的“正能量”鼓励。“我是受物权法保护的，我的财产我做主”，成了普遍“钉子户”理直气壮的心态。

据报告中国指数研究院研究报告，从1999年至2015年，全国土地出让收入总额约27.29万亿元，年均1.6万亿元。

这十七年是中国历史上土地资产化最为迅猛的年代，房地产也得到空前发展。

2016年1月29日，财政部发布《2015年财政收支情况》显示，2015年1至12月，全国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32547亿元，同比减少8840亿元，下降21.4%。直接原因是非一线城市楼市销售的疲软，开发商因此减少了拿地开支。但在一线城市的土地市场依然火爆，如北京2015年土地出让收入达到1983亿元，再度创下历史新高。

而土地让出收入中用于征地拆迁补偿、土地出让前期开发、补助被征地农民等成本性支出达33952.37亿元，占总支出的82.4%；用于征地拆迁补偿之初21216.03亿元，占62.5%。

拆迁暴富，伴随着房价的魔幻增长骤然而至。在近十年土地财政的引导下，一线城市的房价增长了五倍、甚至十倍，令他们手中的房产价格数倍增加。占有土地的他们，成为了城市化及房地产市场最幸运的暴发户。

肆

努力奋斗成了兴趣爱好？

这么大一笔钱，总要有人买单。那又是谁这么伟大，支撑起了一个时代的“正能量”？纳税人，或者说，通过劳动获得收入的普通消费者。

每一个兢兢业业的劳动者，承受着这些拆迁暴发户产生的成本，然后边看着这些暴发户奢侈生活，边看着房价也跟着摩天大厦拔地而起，然后自己在住房问题上举步维艰。

高昂的拆迁补偿推高地价，地价推高开发成本，成本推高房价。这几乎成了各大城市房价居高不下，并愈演愈烈的根本原因。（制图：张仲浩）

拆迁“正能量”，硬生生地改变了中国的财富版图。在原有的富豪俱乐部中，“拆迁暴发户”成群结队地插入。与每天忧心忡忡、债务缠身的企业家相比，拆一代、拆二代的生活可谓潇洒。手握十几套房产，每月悠悠闲闲拿着十多万，好不自在。而且，没有任何风险。而且，他们一条村集体行动，抱团行走。他们也必然会变成财富力量的一极。组团买黄金、组团炒楼的粗暴任性的土豪中，就有他们的身影。

这两年流行一句话“土豪我们交朋友吧”。笑话归笑话，但反映的社会内涵很丰富。因为在他们面前，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潮流下的“创始人”、“创客”、“CEO”、“总裁”，都是浮云。

“村民”的一些故事，还在时刻上演。有人说，这是对社会公正的嘲弄，因为在“村民”面前，奋斗、努力、知识、见识，都变得可笑。这不得不说是中国转型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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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如非特别注明，图片来源均为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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