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传奇地产大佬戴志康折戟P2P 证大案再升级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宋杰 | 上海报道

去年8月，证大集团创始人、上海证大文化创意发展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戴志康因在公司经营过程中存在设立资金池、挪用资金等违法违规行为且已无法兑付向警方投案自首。

此消息一出，震惊业界。戴志康年少成名，曾是20世纪90年代A股市场传奇人物，也是上海地产界的风云大佬，福布斯上榜富豪，被称为是横跨金融地产两大领域的商界“奇才”，甚至还曾经常与同时代的马云相提并论。但如今却折戟在自己创办的P2P项目捞财宝。

近期，戴志康案又有了新的进展。3月30日，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在其官网发布受理公告称，已于今年3月26日受理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的戴志康等5人集资诈骗一案。对比之前警方的公告，戴志康案已从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变为“集资诈骗”。这意味着警方经过初步侦查后对事件的性质进行了进一步的明确和认定，而相较前后两个罪名，后者显然更为严重，根据条文，最高甚至可判无期徒刑。

“艺术有喜剧和悲剧，而悲剧更震撼人心。”戴志康在最后一条发布于去年6月底的微博中这样写道。这位曾经在金融业、地产业几经浮沉的“奇才”最终折戟P2P，戴志康的人生为何以悲剧收场？

图片来源：中新社

庄股时代走出的资本大佬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股市经历了长达十余年的庄股时代，戴志康的资本运作就从这时起步。

据此前捞财宝官网显示，戴志康1964年生，证大集团（上海证大投资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创始人、董事长，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财政系国际金融专业及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研究生部。经内外资银行历练，1992年创建证大资产管理公司，管理中国第一家公募基金——富岛基金（创始人）。

1993年的一次宏观调控，打碎了海南房地产和股票泡沫，也打碎了无数人的富豪梦。在这场危机中，由于杠杆放大，戴志康输掉了6000万，这让戴志康领略了资本市场的凶险。

正当戴志康山穷水尽的时候，1995年上海滩资本市场发生的“327国债”事件，成为了他命运转折点。戴志康参与了“327国债”多方的操作，并在空头老大万国证券砸盘之前平仓，躲过一劫。

虽然外界并不能准确估算“327国债”事件中戴志康赚到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此之后，戴志康资本运作的“手笔”变大了。

据公开报道，1996-1998年间，戴志康操作了一波四川长虹股票，并且在四川长虹这个项目上获得了四倍的收益。

此外，戴志康购买了市场上80%的苏常柴股票，一直无法解套，直到1996年春节后，这只股票领涨，彼时已是苏常柴第二大股东的证大系公司“上海证大财务顾问有限公司”逐渐出货，共收益2亿多元，戴志康本人大赚超1亿元。

1998年，戴志康前瞻性地认识到新经济的发展与影响，并于1999年集中投资电广传媒、中信国安、东方明珠、上海梅林等股票，收益颇丰。

有意思的是，1999年戴志康就已建立起了净资产高达2.5亿元的证大集团。而这一年，马云刚刚带着18罗汉在杭州湖畔花园创立阿里巴巴。这个湖畔花园的开发商，正是戴志康的证大。

第一批开发上海浦东的房地产商

湖畔花园当时被称为杭州地产界的金字品牌之一，也正是在运作这个项目后戴志康有了底气，开始雄心勃勃进军地产界，成为第一批开发上海浦东的房地产商。

转战上海的确是戴志康的明智之举。从2000年开始，上海证大集团在浦东拿地2000多亩，相继开发了联洋社区、水清木华、大拇指广场、喜马拉雅中心等多项目。以九间堂别墅为例，开创了中式别墅先河，比绿城和泰禾早了整十年。

这些地皮让他个人身价逐年增加。2004年时戴志康身价17亿，到2007年时已是100亿，排名胡润百富榜第65位。

接下来的5、6年间，戴志康搭上了地产的顺风车，足记遍及浙江、四川、东北等地，完成了100万平方米以上的开发规模，甚至有计划把版图扩大到南非。

满怀着将文化及艺术融入房地产的理念，戴志康此后大举进入文化地产和商业地产领域。

上海浦东一块占地3万平米的地皮上，喜马拉雅中心大厦破土动工，这座大厦将艺术酒店、美术馆、观舞台、创客办公等要素汇集在一起。现在的中国，这样的建筑并不罕见，但在当时的中国，几乎难以寻觅。从2002年开始接洽设计方案，到2014年完全竣工，工期越拖越长，方案越改越多，据传最终花掉了戴志康25个亿，这也让最终的投入比预算翻了近一倍。

有业内人士评论道，如果戴志康一直在传统住宅领域做下去，或许还可以缓过来，但他选择进入投入大、周期长的商业地产和文化地产领域，这两个领域直到现在的盈利模式都不清晰，在当年一切都不成熟的情况下，单凭情怀做事，没有人为此买单。

在证大集团成立25周年的庆典发言中，戴志康自己也承认：“作为地产项目，喜玛拉雅中心没有给我们带来直接的经济回报。”

2010年，账上仅30亿元的戴志康以92.2亿元购得上海外滩8-1地块，想打一场“翻身仗”，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块地王也成为戴志康的地产生涯从巅峰走向没落的开始。

当时，证大超过了交付第二期土地款项的时间，即出现了46亿元的款项逾期，每天的滞纳金就要交460万元。自身资金不足，难以撑起如此大的项目，他不得不将项目的50%卖给了复星，剩下的50%之后又转让给了SOHO中国，而这两家公司又因控制权牵扯不清，历时三年多，该项目控制权以SOHO中国退出告终。

事后戴志康说，房地产宏观调控与银行信贷承诺没能及时跟上，是其功亏一篑的主要原因。

此后，戴志康继续在商业地产和文化地产方向加大投入，2013年花6亿收购了一块南非的20平方公里的地皮。准备在10-15年里，投资500亿元，开发非洲的新金融贸易中心城，可惜戴志康的海外投资梦并没有实现。

2015年1月，上海证大集团发布公告，集团董事长戴志康将其和女儿手中持有的上海证大42.03%的股份以每股0.2港元转让，该价格相当于每股0.446港元资产净值的一半，等同于甩卖。同时，戴志康宣布，退出房地产业。

在退出房地产行业时，戴志康说：“我不是个物质的人，我是个很精神的人，我把钢筋水泥都卖掉了，留下了所有的文艺和收藏。”

押宝互金败走P2P，涉嫌集资诈骗锒铛入狱

从海南房地产热潮到“327国债”事件再到A股90年代的多次暴涨暴跌，2000年之后的房地产热潮，甚至是2010年后的移动互联网，戴志康几乎每个大潮都有参与。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却摔倒在以“普惠金融”为名义的P2P项目捞财宝之上。

早在2010年，戴志康就开始进军互联网金融，创办了海门证大农村小额贷款，以及P2P撮合平台上海证大财富和北京捷越联合。

其中，上海证大财富旗下主要有3家子公司：上海证大投资咨询有限公司、上海证大大拇指财富管理有限公司和上海证大爱特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

“出事”的捞财宝正是上海证大爱特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旗下品牌。

捞财宝成立于2014年，主要业务为个人小额信贷。捞财宝的法定代表人为朱钰。天眼查显示，戴志康通过上海证大文化创意发展有限公司实施控制权，持股比例为83%。

当时捞财宝的企宣写到：“背靠25年的证大集团背景、7年以上小额信贷领域专业经验，捞财宝专注于做件均7.5万元的小额借款业务。”

事发前，捞财宝平台运营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7月，平台借贷余额49.96亿元，借贷余额笔数93914笔，利息余额5.58亿元。当前出借人数量28031人，当前借款人数量92853人。

2019年8月12日，捞财宝称因存管行单方面终止合作，平台停止新增业务，支付通道同时关闭，并启动良性退出计划。

对于在互金领域的失败，戴志康曾发过公开信自我反思。他说，过去10年里，普惠金融业务一直是证大集团的重点布局，一直坚持投入，按头部平台来打造，但因为捞财宝良性退出的事情，这种投入反而造成了集团很沉重的压力，短时间内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情。集团除了普惠金融业务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产业，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经营、发展这些产业，保持整个集团的正常运营，只有这样，集团才有能力为平台良性退出这个事情提供持续性的保障。

令人唏嘘的是，公开信发表仅三天后，戴志康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截至今年3月中旬，公安机关已初步追缴现金10亿余元，查封冻结相关银行账户、股权、不动产等涉案资产。追赔挽损工作仍在全力进行中，最终清退将由法院依法执行。

4月9日，《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通过天眼查比对发现，目前戴志康名下企业已从事发时的60家减少至34家。

值得一提的是，戴志康自首几天后，以戴志康为创始轮值主席的上海新沪商联合会曾致信上海市工商联，请求政府对戴志康采取所谓“保释”措施，一旦其出来主持证大集团工作，商会全体会员企业愿意发起5-10亿元援助基金，支持证大集团渡过难关。

不过根据检方最新的公告，一旦走上刑事案件的道路，结合其涉嫌的罪名及涉及的资金规模，戴志康很难“再回头”了。

责编 | 吕江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