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两起命案潜逃！23年后，一小块“纱布”锁定千里之外嫌疑人

2020年8月28日的河南焦作，刚下工的冯某辉一身轻松地坐在公园长椅上，通过手机视频和家人聊天，面对突然出现的民警，他一脸淡定。

“我们是永安市公安局的。”但当面前的民警自报家门后，他的内心深处渐渐起了寒意……

时间回到23年前——不到一年时间，福建省永安市接连发生两起命案，一时间人心惶惶。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这两起命案久侦未破。时光飞逝，命案的影响逐渐淡出一代人的记忆，但公安机关对该案的侦破从未停止。

2020年“云剑行动”开展后，永安市公安局再次启动命案积案侦破工作，凭着当年办案民警用一块纱布保存下来的生物检材，依托刑事科学技术，真相最终浮出水面……

不到一年两名女子被害，凶手是谁？

2000年11月13日，永安市公安局一大早便接到群众报警，某公园河边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尸。案发现场位于公园河边一草丛内，死者衣衫不整，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根据现场勘察，法医判定死者是被年轻力壮的男子扼卡颈部致机械性窒息而亡。

死者身上没有身份信息，民警只能挨家挨户开展地毯式走访排查。经走访，民警得知该女子姓郭，是名站街女，死亡地点是她平时交易的场所。“由于死者生前接触的人员复杂，当时没有监控，技术手段也不发达，查找嫌疑人就像海里捞针。我们汇集了各方面信息逐一梳理排查，依然没有更多进展。”当年该案的主办民警康春安回忆道。

民警用纱布保存的生物检材

参与现场勘察的民警万毅曾在死者体内提取到了精斑，这成了该起案件唯一的线索，但限于当时的技术，对破案起不了多少作用。但万毅还是小心翼翼将这些检材用纱布阴干，再用纸包裹保存好。他相信，总有一天它们能发挥作用。

上一次命案的社会影响还未消除，2001年9月3日晚8点，永安市公安局又接到一起站街女被人杀害的警情。这一次，案发现场是一处隐蔽的柴火间，房间内的床铺上，死者衣不蔽体、脖子被内衣缠绕，身上有多处指印点状血印，这血迹溶度不高且少，是现场唯一能提取到的生物检材，万毅对此倍加珍惜。

经过大量调查走访，警方排查出几名与死者有过关联的嫖客，并传唤他们到公安机关配合调查。“当时是死者男友报的警，我们也将其列为嫌疑对象，但这些人的血型都与在现场提取到的血样血型不符。”康春安很苦恼，因为案件又一次进入死胡同。

仅存的一小块“纱布”，锁定千里之外嫌疑人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因岗位调整，康春安把卷宗移交给新来的民警，并反复交待：“这两起案子局党委很重视，一定要多拿出来看看是否有新的线索。”案子一直没能侦破，成了压在康春安心中的一块石头，每每说起，他总觉得是个遗憾。

2005年，随着DNA技术取得新的发展，重案组民警将两起案件中的生物检材截取了部分送检后，得出了两起案件为同一人所为的结论，两起案件正式串并侦查。每次技术有新突破，民警都会将检材剪取一些，希望能找到线索，但未能有新发现。

看着越来越少的检材，时任刑侦大队技术中队副中队长的万毅心急如焚，每次都要交待新民警，好好照看好这些剩余的检材。

2020年“云剑行动”开展后，永安市公安局再次启动这两起命案积案的侦破工作。在省公安厅刑侦、刑技总队的支持下，仅存的一小块检材经比对后，成功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四川省邻水县。

“我们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从排查出的900多个可疑对象中发现名叫冯某辉的男子曾在永安务工，且与犯罪嫌疑人高度相似。”万毅说，“结合民警排查出的20年前永安市6万余份暂住人口登记信息，照片出来后，所有办案民警都特别兴奋。”

确定身份后，办案组民警很快追踪到了在河南焦作打工的嫌疑人冯某辉。2020年8月28日，民警驱车18个小时前往河南焦作某工地实施抓捕。“20年了，不能再让他跑了。”时任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邓晓斌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工地只有两个出口，工人必须从这两个出口出入，但时隔多年，单从外表很难发现嫌疑人。”邓晓斌回忆道。第二天傍晚六点多，工人们吃完饭后陆陆续续出门散步，其中一名男子正大声通过视频跟家人聊天，他的四川口音引起了民警的注意。

在确认该男子就是嫌疑人冯某辉后，民警一路跟踪他来到一个公园。看到嫌疑人在公园坐定，身边没有别人，外面是繁华的街道，民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里四通八达，如果嫌疑人起身离开，我们很可能错失良机，20年的努力就此白费。”邓晓斌一边安排人手联系当地警方给予协助，一边悄悄靠近，在嫌疑人毫无防备时将其控制住。

面对突然出现的民警，冯某辉表现的极为淡定，坐上警车时还问民警：“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直到民警自报家门：“我们是永安市公安局的。”冯某辉这才变了脸色。

一念之差走上不归路，落网后他如释重负

到案后，冯某辉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2000年，彼时才20岁出头的冯某辉，在工友的怂恿下去嫖娼，却被站街女骗了钱财。身心受到极大伤害的同时，冯某辉觉得特别对不起远在四川老家的女友。

同年11月13日，在街上闲逛的冯某辉遇到站街女郭某，两人一拍即合来到公园河边开始交易。但在交易过程中，冯某辉想起了曾经被骗的经历，对女朋友的愧疚之心也越来越强烈，他把这些因素都怪罪在郭某身上，于是起了杀心。发生关系后，冯某辉顺势将郭某杀害后逃离现场。

案发后，民警曾到冯某辉所在的宿舍排查，但他恰好不在。听工友说起警察来查的事，冯某辉虽然很害怕，却没想过要逃，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抓，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照常上班。

2001年9月3日晚，冯某辉出门去买衣服，路过某广场时遇到了站街女邓某，双方以30元的价格谈拢交易。在邓某租住的房屋内交易完后，冯某辉故态重萌，再次起了杀心。

行凶期间，邓某极力反抗，将冯某辉的脸抓破，冯某辉摸了一把脸后，手上沾上了血，其带血的指印这才留在了邓某身上。将邓某杀害后，冯某辉将屋内的橱柜翻了个遍，并将邓某皮包内的现金和BB机盗走后离开现场。

2001春节期间，冯某辉回了一趟老家结了婚，又把老婆接到了永安一起居住，此后便没再犯事。2005年，冯某辉离开永安，离开前，他朝着作案地点方向作揖，企图得到心理安慰。之后的日子里，冯某辉的第一个孩子不幸流产，第二个孩子从小多病，而他自己也掉入河中差点淹死，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报应。

“太冲动了，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杀她们。这么多年了，这两起命案一直像阴影一样笼罩着我，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冯某辉说。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2020年，冯某辉被三明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23年3月，冯某辉被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