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回家冷军画了一幅画，结果卖了1005万，放大10倍，专家：这根本不是画

 

回家

文/林丹

疫情三年，母亲在湖南邵阳，我们在山东济南。

期间，除了岳父病逝、一个春节，我临时赶回老家，匆匆与母亲见过两面，余暇，我将机票订了又退，退了又订，却无机会再与母亲相见。

老家的表叔出门打短工，被一车拉到父母居住的邵阳县城，在抢建的方舱医院安装水电。他猛一抬头，发现一墙之隔的小区竟然如此熟悉，顿时大惊小怪地招呼自己的工友：“何得了啰！我哥哥、嫂嫂就住在这里，我却不能过去看他们。”

母亲却十分担心我们的安危，一次次在电话里反复叮嘱我：“你们不要回来哩，我们都在家里隔离。我与你爸爸都八十多岁了，你们还年轻哩……”

父亲以前的同事黎老师，因心脏病再次发作，一头栽倒在家里的客厅。在方舱医院隔离的黎师母打回电话，无人接听，学校守大门的师傅连忙破门而入，黎老师躺在冷冰冰的瓷砖地上，嘴里早已停止了呼吸。

在县一中教书的大学同学微信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仿佛看到当年的父亲与黎老师，经常在学校的宿舍楼前的水泥地上，扎着马步，握着推子，眯着眼睛，在阳光下互相给对方理发的情景。

“爸爸……黎老师去世了……”我微信小心翼翼地告诉父亲，父亲在视频里久久无言。“唉，面前没有一个亲人，也蛮遭孽……”母亲在那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有戚戚地像是喃喃自语。

不久，家里传来母亲罹患角化棘皮瘤的消息，她左脸颊的肿瘤像火山口似的慢慢扩散，一天天地长大、发炎、结痂、疼痛……直到有一天，母亲不愿意再与我们微信视频，靠着家里之前留下的消炎药，默默地忍受着疾病的折磨与痛楚。

远在济南的我一家人相继感染新冠，居家隔离，而我是最后一个。高烧、头痛、胸闷、气喘、背疼，二十多天后，这些症状才慢慢减轻、消退、痊愈，生活又重新走回了正轨。

隔了千山万水，我在济南又气又急，哥哥在电话里安慰我：“现在全国疫情已经结束了，北方毒株不同于南方毒株，为防万一，我陪妈妈春节后就去市中心医院做手术，你们暂时先不要回来了。”

我只能隔三岔五地给哥哥打电话，焦虑地关注着母亲的动态、行程。问诊，检查，手术，复检……在县人民医院手术室当过护士长的母亲异常的淡定，十分配合医生的治疗。主治大夫事后悄悄地对哥哥说：“老人什么都懂，不用多跟她解释，术后也恢复不错。心态不是一般的好哦……”

而我知道，耄耋之年的母亲早已看淡生死，一辈子笃信医学的科学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晓得是恶性肿瘤，不还是于事无补吗？我懒得去管它，你们不用担心我。”母亲听我询问病情，在电话里淡然一笑，反倒说着让我宽心的话……

清明节前，订票，整装，出发，我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家的路。下了飞机上高铁，出了高铁进汽车，我风尘仆仆地敲开了母亲的门。母亲佝偻着微驼的背影，热气腾腾地在厨房里忙碌，花白的头发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第二天，我与父亲、哥哥开车驶上了回乡扫墓的路，母亲也追着我的电话问了一路——“到哪里了？”“挂完青了吗？”“往回走了吧？”“该煮饭了吧？”……

“过隆回了……到武冈了……往家走了……”刚开始，我还笑着一一告诉母亲路上的情况，慢慢地，便有些嗔怪母亲的过于琐碎了，“妈妈，您安心看您的电视呢，这里莫要您操心呢。”

“你屋娘就喜欢操空心，”父亲在后面拍着自己的大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她一辈子就这样了，啰嗦一年是一年了……”

我与哥哥瞬间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回家的路——山峦叠翠，峰回路转，即是吾家，哪里有母亲在，哪里便是人生来处。

周末，我就要回济南了，在武冈驻村的同学邀请我与北京的一个同乡去爬云山，只能在附近的超市逛逛的母亲叮嘱我早点回来。爬完云山，已是华灯初上，细雨蒙蒙，能见度极差，我只得在武冈县城盘桓一晚，母亲却在电话里担心了一晚。

返程的路上，我人还未到邵阳县城，母亲的电话早已打了进来，关切地询问什么时候到家，什么时候煮饭，什么时候炒菜。同乡老哥在旁边羡慕地说：“有娘真好，家有老娘是个宝呢！人过半百，还有老娘喊你回家吃饭。”我喉咙一紧，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一年，我已五十四岁，母亲八十四岁。

是啊，这个年纪，有母亲惦记，有母亲关心，人生幸福，莫过如此。人生虽不能朝夕相处，却可以朝夕相念。母亲看淡的只是生死，放不下的却是母爱。

母亲，我一定常回家去看你！

作者简介：林丹，文字爱好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在《齐鲁晚报》副刊发表随笔、散文30多篇，在《散文选刊》原创版发表随笔、散文近10篇，获第二届青未了散文奖三等奖，为《今日头条》优质美文领域创作者，另有文字散见于各类网络平台。崇尚说人话、写人事、抒人情，反对矫揉造作、无病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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