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法法院平息印尼大选干戈

6月27日，宪法法院裁决后，印尼总统佐科发表演讲。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刘星

6月27日，印度尼西亚宪法法院对大选争议案进行宣判，在总统选举中败选的普拉博沃指控选举舞弊不成立，佐科合法赢得选举。此为最终裁决，不得上诉。

在宪法法院作出裁决后，佐科当时正出发前往日本出席二十国集团峰会。他在机场发表讲话时说：“我呼吁所有印尼人团结，让国家前进。”

普拉博沃对宪法法院的裁决也很快作出反应，他表示很失望，但会遵守宪法。

选举争议引发骚乱

4月17日，印尼迎来5年一次的全国大选，除选举正副总统，选民还将投票选出国会议员以及省、县级议会议员和地方代表理事会成员。在4月17日举行的总统选举中寻求连任的佐科，以55.5%的得票率击退得票44.5%的普拉博沃。这次总统大选是佐科和普拉博沃的二度对决。在2014年总统大选中，佐科以6个百分点的微弱优势击败普拉博沃。

5月21日，印尼国家选举委员会宣布佐科及马鲁夫以55.5%的得票率赢得选举，而普拉博沃及桑迪阿加获得44.5%的得票率而败选。

近1.54亿名选民中约有8560万名印度尼西亚人给在任总统佐科投了赞同票。由伊斯兰教及保守派支持的反对派拒绝接受失败，指责选举存在舞弊行为。选举委员会及选举监督委员会否认了投票过程中存在违规行为。

大选结果公布后，在竞选搭档马鲁夫的陪同下，佐科在雅加达说：“我们将成为印尼全体人民的领袖和保护者。”

不过，退役将领普拉博沃认为大选舞弊严重，承诺“继续采取合宪的法律行动，捍卫人民意志”。普拉博沃阵营法务主任苏福米说，打算向宪法法院提出选举诉讼。

印尼选委会主席阿里夫说，如果竞选双方对结果有异议，可在3天内向宪法法院提起诉讼。规定时间内如无人提起诉讼，选委会将在5月27日前公布获胜者。当选人将于10月宣誓就职。

在大选结果公布后，雅加达街道上不断发生武装警察和普拉博沃支持者之间的摩擦。雅加达市中心爆发了数十年来最严重的骚乱。支持普拉博沃的强硬派团体动员800人，在5月21日、22日到雅加达市中心的选委会和选举监督委员会前集会抗议。印尼国民军和警察总署从全国各地增派武装力量进驻雅加达，加强防范。

在那两天的时间里，普拉博沃的支持者接连集会抗议，演变成街头暴动，示威群众向军警丢掷冲天炮、汽油弹，军警以催泪瓦斯、橡胶子弹强力驱离，冲突造成9人死亡、700多人受伤。案件发生后，警方逮捕了数十人，其中包括普拉博沃忠实的拥护者，前将军基弗兰·泽恩。

败选者午夜起诉

不愿认输的普拉博沃在5月24日午夜以选举出现“大规模、有组织性和系统性的欺诈及滥权行为”“充斥舞弊和不公平现象”等理由在宪法法院提起选举无效诉讼，要求取消佐科二次当选的资格以及其副总统马鲁夫的执政资格，并宣判总统选举结果无效。普拉博沃的副手桑迪阿加稍早指出，这是为回应人民的要求，因为他们对选举不公感到失望与忧心。

然而，国家选举委员会及选举监督委员会一再否认投票过程存在异常。

普拉博沃起诉称，佐科总统利用了科层制及国有企业，并让有关机构参与连任竞选活动，还指责佐科曾挪用公款为其行政方案提供资金并影响投票。

普拉博沃的律师团指控，佐科滥权动用国家机关赢得选举，还声称有高达3000万选票遭佐科“盗窃”。

普拉博沃的副手桑迪阿加也在记者会上指出：“很难相信选举是公正的，很多民众向我们提出很多影响选举公正的例子，都是他们亲眼看到或者亲身经历的。”

据《雅加达时报》报道，普拉博沃起诉后，宪法法院发言人法贾尔说，选举无效之诉提出后，宪法法院将在6月14日召开预审，6月17日至21日间检视诉讼人提出的证据，6月24日至27日审理，在28日左右作出裁定。

法贾尔指出，宪法法院也会邀请选举委员会及佐科阵营出席，听取他们的意见，再作出最终裁决。

公开审理取信于民

据《雅加达邮报》报道，普拉博沃的律师团于6月11日再向宪法法院提出154项证据，补强先前提出的51项。其中一项新证据是指控佐科的搭挡马鲁夫竞选时未辞去两家国营银行分行的监事职务，违反选举法规。

佐科的律师团也于6月11日向宪法法院登记，将代表佐科阵营出庭。他们在新闻稿指出，已准备好科学、真实的证据，以反驳普拉博沃阵营指控，宪法法院未来依程序进行，对人民来说，都是对民主的学习。

6月14日，宪法法院首度开庭审理总统选举的选举无效诉讼案。宪法法院首次开庭主要是听取被告方陈述。普拉博沃的律师团由班邦代表，他向法院说明他们收集到的选举不公证据。印尼的选举委员会、选举监督委员会、佐科阵营由33人组成的律师团也都出席。当天下午宪法法院决定启动诉讼程序。

宪法法院有9名大法官。首席大法官安华在庭上指出，宪法法院独立在行政、立法、司法的三权之外，“不会臣服任何人，也不会畏惧任何人”。

提出诉讼的落选方普拉博沃在首次开庭当日呼吁支持者要和平、冷静，不要发动抗议，不论判决结果如何，都必须接受。

普拉博沃表示，不希望再看到国家有任何动乱，“这不是我们国家解决问题的方式”。对于选举争议，他表示，要采取宪法途径，也信任宪法法院法官的审理，不论判决为何，“我们都必须成熟、冷静地接受”，以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优先。

宪法法院6月14日、18日两次开庭。两次开庭后，评论普遍认为，普拉博沃打赢官司的机会不大。这是因为零星投票违规事件不致影响结果，且普拉博沃阵营最初提出的证据多是新闻报道，而非实质证据。

宪法法院审理过程公开，通过转播，取信社会。普拉博沃的律师团在庭上也确实没有就选举舞弊的指控提出更具说服力的实证，而是坚称新闻报道是有效、可信的。

原告方律师团在庭上的指控也指向佐科，但都引起议论。例如，指责佐科发开斋节奖金给公务员及军警，利用国家资源辅选，但这其实是印尼的传统。原告律师团还引用澳洲学者林西的文章批评佐科走向威权、学习前总统苏哈托强权统治的作弊伎俩。此举引起林西不满，出面澄清他两年前评论佐科施政的文章遭断章取义。

普拉博沃阵营在首度开庭时宣称要送进12卡车的证据，后来改口;他也要求下次开庭传唤证人时可让更多证人出席，但也说有证人担心人身安全，对出庭有疑虑。

普拉博沃阵营各种说法一变再变，让外界雾里看花。普拉博沃看似没有足够的事证可支持指控，却不认输，暴露宗教政治化是印尼社会的严重问题。

宪法法院一锤定音

法院裁决出炉前，普拉博沃的支持者自清晨起即占据民族独立纪念碑外的广场，呼吁宪法法院公平裁定。据印尼国家通讯社安塔拉报道，军警当时在宪法法院周边部署约4.7万名人力，防止再有动乱发生。

6月27日，宪法法院9名联席法官花了将近8个小时宣读判词，到当地时间近午夜才宣布裁决。判词详细说明了为何败选的印尼大运动党党魁普拉博沃提出的多项指控，包括指控佐科买选票、滥权等无法成立，因此一致裁决肯定佐科赢得本届总统大选的结果。

宪法法院主持审理的首席大法官安华说：“法院驳回起诉人的所有指控。这是最终裁决，是我们的一致决定。”

根据判词，法官认为，普拉博沃声称他比佐科赢得更多的票数是毫无法律依据的，并质疑诉方的证据和证人的可信度。

法官也说，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拉博沃的指控，他也无法说明佐科究竟如何在选举过程中有组织性和系统性地欺诈及滥权，以及影响选民的投票意向。

法官阿里夫指出，诉方并没有提供详细资料，证明计票中心算错普拉博沃的得票，而诉方提交的证据大多数是计票表格的照片或扫描版本，并不是原版。“诉方无法证明(他们提出的)选票总数，是根据所有投票站的合法计票表格计算而得，因此宪法法院认为，诉方的说辞没有法律根据。”

他说，诉方也无法阐明，佐科阵营呼吁支持者投票当天穿白色衣服，如何影响了选票，进而违反了选举条例。“没有证据显示，这样的呼吁是在恐吓选民;也没有证据证明，此举影响了投票结果。”

阿里夫还说，地方领袖在选举时支持原任总统，并不足以证明这就是选举舞弊。

另一法官瓦西杜丁补充说，这类有关欺诈、舞弊等选举争议是选举监督委员会的责任及职权范围，除非选委会置之不理，法院才会审理，但选委会早已回应普拉博沃方面的投诉。

选委会此前表明，没有证据显示选举出现有系统的欺诈，而独立观察团也表示，投票过程自由及公平。

责编：马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