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基础研究环境,破局“从0到1”
▲上海药物研究所厚植科研氛围。 本报记者 袁婧 摄
基础研究的冷板凳,青年科研工作者朱亚一坐就是8年。
她的课题是通过解析G-蛋白偶联受体(GPCR)与病原体蛋白的复合物结构,研究免疫防御机制。这是一种构象极不稳定的复合物,研究一度卡在解构关键步骤上——因为不稳定,难以获得高质量蛋白质晶体。
结构解析的科研成果无非“有”或“无”。这意味着,如果结构没有成功解析,研究过程中获得的大量实验数据都无法发表。8年无所获,朱亚的心态从“不甘心”逐渐变成自我怀疑。
这是千万青年科研工作者攻坚克难过程中的缩影。基础研究,主要攻克的就是“从0到1”难题。这是科研成果从无到有的过程,处于科研链条起始端。这样一种难在于科研本身的不确定性。也因此,基础科研人员能否坐住坐稳“冷板凳”成为破局关键:这既需要他们对科研工作有从一而终的热忱,也离不开外部环境给予长周期的支持,以及符合基础研究规律和人才成长规律的评价体系。
助力破局“从0到1”,评价体系和支持机制应有机结合。朱亚的导师、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研究员吴蓓丽提出思考,“成熟的评价体系不能局限于发论文,需关注研究对所处科研领域是否有促进作用等更多元的评价指标,挖掘真正具备科研实力的人才。长周期的支持机制,则要结合符合规律的评价体系,惠及处于各个研究阶段的人才以及不同类型的研究。”
“只要你想,我提供所有支持”
吴蓓丽曾问朱亚:能否在研究所待够10年?
刚成为博士研究生时,朱亚的回答肯定而坚决。彼时,吴蓓丽交予她的课题极具挑战。通常情况下,获得蛋白质分子三维结构的前提是蛋白分子构象稳定,但朱亚解析的复合物,生理状态始终处于动态。光在结晶这道坎上,她花费5年没有突破,心里屏着一股不甘,赶上实验室引入当时最前沿、对复合物稳定性要求稍低的冷冻电镜技术,她燃起继续攻坚的斗志。
但这簇小火苗在朱亚进入博士后阶段渐渐变得微弱:利器在手仍无法克难,“是不是真的做不出来,要不发一篇功能研究方面的文章算了”——这样的念头在她心中越发强烈。实验屡次失败叠加博士后出站压力,她甚至想另寻实验室……
关键时刻,吴蓓丽打消她的杂念:“你想不想做科研?只要你想,我提供所有支持。”
她要呵护学生的心无旁骛:为朱亚申请项目确保资金延续;鼓励她同企业合作,学习通过抗体稳定复合物结构的前沿技术……
复盘当时的情景,朱亚说:“我们这行评估科研成果看重文章或结果,若没有导师无条件的支持认可,这8年中任何一个节点我都有可能放弃甚至转方向做医药研发。”
今年春节,朱亚迎来柳暗花明:“结构解析成功。”
而今年是她在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吴蓓丽团队中的第十一年。
用机制包容科研中的不确定性
剖析吴蓓丽对朱亚的无条件支持,有爱才之心,有上海药物研究所厚植的科研氛围,也有沪上科技创新大环境中逐步完善的制度保障和政策引导。身为青年科学家、课题组长,吴蓓丽的感受真切:2021年,上海在全国率先试点设立“基础研究特区计划”,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入选第一批试点特区;她的团队得到周期为5年的资助,“一时间,振奋不已。”
她的团队重点研究GPCR,这是生物医药领域的热门赛道。业内流传着一种说法:“得GPCR者,得天下”;数据印证了这种说法——迄今40%的上市药物以GPCR为靶点。相较于科研资金的配置,吴蓓丽更认可“基础研究特区计划”对不确定性的包容。
“特区计划给予的自主权充分,允许我们自由选题、自行组织科研、自主使用经费,极大减少了各类申报所占据的时间精力;并且在项目评估方面也更趋于灵活,充分鼓励我们去探索更具挑战性的难题。”她说。
减少条框约束是科研工作者的迫切需求之一。吴蓓丽认为诸如“基础研究特区计划”中的灵活度与此需求高度契合,“特区计划没有设定让研究人员必须获得某种研究成果的考核,这种评价体系真正体现了对科研工作的理解、对不确定性的包容。”
她期待这种长周期支持机制能在更大范围推广惠及更多科研人员,但也提出进一步完善机制的可能性:覆盖各个研究阶段的人才,不以年龄为限。“比如对还没独立带团队的青年科研人才,不能以论文作为考量标准判断是否给予或继续支持。三十出头正是展身手的年纪,支持要有延续性;但同时也不能只支持青年,科学家的研究寿命长,要充分考虑科研人才成长规律。”
“做科研,35岁可能才刚刚开始。”她说。
作者:苏展
编辑: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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