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的智慧——55丰
经过革的变革图强,震的清患肃边,渐的战后养息,岐周终于在与殷商的明争暗斗中崛起。丰卦即对这一崛起过程的回顾。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
强盛,才能亨通,那时连大君也要倚重你的力量。不用担忧,当努力保持这种鼎盛状态。
王假之,王借助你的力量安边抚境。《竹书纪年》:“王锡命西伯,得专征伐”。
初爻西伯入贡: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往有尚。
前往觐见所辅佐的君主,不要超过十天,不要犯过失,此行会受到隆重接待。
这是讲羑里之难后第二年西伯入贡的故事,此时刚脱牢狱,应通过臣服纳贡来麻痹殷纣。
配主和夷主,在此均指帝辛,称呼不同是因随着姬昌势力的消长而时位不同。配主,与自己相配的主体也。因为周不是殷商的属地,商周乃联盟性质,殷商只是盟主。
虽,仅,只。帛书作“唯旬无咎”。唯,只有,只是。毋咎,不要出什么差错,要礼节殷勤,处事周全也。此行有荣光,是说今非昔比也。昔日阶下囚,今日座上客。
《象》曰:“虽旬无咎”,过旬灾也。
只呆几天且要小心谨慎,滞留过久则难免又起风波。过旬之灾,言多必失,引起帝辛的猜忌也。
二爻虚与委蛇:往得疑疾,有孚发若。
前往觐见受到猜忌,要表现出顺服的样子。
革鼎内政时期,应继续示弱,为发展国力争取时间。
初爻往有尚,二爻时再去觐见却得疑疾,是因为姬昌轰轰烈烈的改革强军已经引起帝辛的怀疑。怎么办呢?有孚发若,要将诚信表达出来。还是要示弱,尽力打消帝辛的疑虑,这样才能顺利发展下去。
《象》曰:“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
诚恳地表现出你的善意,是说要用真心诚意来表达你的臣服之心。如何体现出来信呢?丰厚之礼物也。
三爻逐步扩张:折其右肱,无咎。
折伤其右臂即可,不要太贪。
得专征伐时期,应适可而止,不要贪功冒进。
左膀右臂是形容得力的助手,姬昌征伐的那几个小国都还谈不上帝辛的臂膀,笔者以为这里说的右臂,当特指当年告发姬昌的崇侯虎。《竹书纪年》:“三十四年,周师取耆及邘,遂伐崇,崇人降。”文王灭崇找的理由是:“余闻崇侯虎蔑侮父兄,不敬长老,听狱不中,分财不均。”(《说苑·指武篇》)毋咎,适可而止也,不要直接挑战帝辛。
《象》曰:“丰其沛”,不可大事也。“折其右肱”,终不可用也。
扩张势力可以,但动作不可太大。折断对方一只胳膊,他将来就无法使用了。
四爻蒸蒸日上:遇其夷主,吉。
访问作为竞争对手的宗主,气氛融洽。
战后经济建设时期,国势蒸蒸日上,成为殷商的战略竞争对手。
丰其沛相当于震艮阶段,是军事扩张。丰其蔀还是回归自身建设,相当于渐归妹阶段。夷,消灭。夷主,竞争对手,指殷商。此时的岐周声势日隆,人口、经济体量都已经今非昔比,在国际上开始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与殷商隐隐有对等之势。
《象》曰:“丰其蔀”,位不当也。“日中见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
继续加强自身实力,此时德名之盛与地位之偏不符也。正午十分能看见北斗星,说明天空昏暗,帝辛德行有亏。此时去访问作为战略竞争对手的帝辛,行程会很顺利。
五爻大国崛起:来章,有庆誉。
诸侯争相祝贺岐周的成就。
由于姬昌坚持强军勤政,广施仁德,终于使得四方归附,成为西陲霸主。
章,在绘画或刺绣上,赤与白相间的花纹叫“章”。在此指丝织品,代指贺礼。“有庆誉”,庆贺与赞美之声不绝。《竹书纪年》:“三十五年,西伯自程迁于丰。三十六年春正月,诸侯朝于周。”本爻所记应即指此,描写四方诸侯前来道贺姬昌迁都丰邑的热烈场景也。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五爻之所以吉祥,是因为有可喜可庆之事。即“自程迁于丰”也。
上爻遭遇挫折: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见。
以天地为屋,以四海为家。他的旧宅,寂静无人,三年都不曾回来。
帝辛先下手为强,收复黎城,大败岐周。姬昌为了给帝辛一个交代,主动承担责任辞官隐居。
上爻笔法隐晦,此“凶”事不见史载,笔者认为是暗喻黎城战败后,在帝辛一系列反击下,姬昌离开丰邑隐居乡下的事件,这样才符合后面六卦战略大撤退的逻辑。
《象》曰:“丰其屋”,天际翔也。“闚其户,阒其无人”,自藏也。
所谓的扩建其屋,是指在天际间翱翔。离京隐遁,以天地为家也。所谓的家里无人,是指主人公自藏形迹。
难点提要
姬昌归周后(革——渐)的辉煌成就与后面(巽——中孚)的失利隐遁形成强烈落差。从叙述的角度,的确需要一组小结性质的卦作为过渡。不然直接从渐到巽,会显得十分突兀。
通过解读我们发现这里隐藏着正史之外的史实,即文王晚年并不是一贯正确、一帆风顺,而是也曾失误过,并且由此造成了严重后果,这就是后来的黎城大败。商周之际黎城经历了两次大战,一次是西伯戡黎,大胜而归,见于《尚书》,另一次就是《左传·昭公四年》所说的:“商纣为黎之搜,东夷叛之。”这一战史书语焉不详,但曲折地传达了一个意思,就是姬昌在黎城被帝辛打得大败,因为东夷的叛乱分散了姬昌的压力,使岐周危局得到缓解。黎城之役,是商周关系的又一次重大转折。
上爻只是描述了姬昌隐遁的情景,没有说明失利的原因,为尊者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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