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对马克龙和法国抱有太多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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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马克龙访华,释放了不少积极信号,马克龙先是表态欧洲要减少对美国的依赖,后面又说法国不会在台湾问题上选边站,法国不会卷入不属于自己的危机。对于马克龙的表态,国内舆论表现出乐观的情绪,认为法国意图摆脱美国的控制,认为法国会成为中国可以拉拢的第三方。
笔者认为,这样的幻想不切实际,因为马克龙开出的是一张空头支票,他并没有兑现承诺的能力,对于法国,我们必须认清几个基本事实。
一是19世纪末以来,法国国力一直在衰落,已经不是一个具备影响力的大国。
法国虽然传统上是欧陆强国,但普法战争后其影响力一直在衰落,20世纪初,法国的工业产值就已经全面落后于德国,到1939年德国工业产值占世界比重达到13.2%,而法国只有4.5%,人口上,德国人口为7937万,而法国还不到4200万。
二战期间,法国只抵抗了40多天就屈服于纳粹,这其中固然有抵抗意志的问题,但更多是国力上的客观差距。二战后法国的相对实力进一步减弱,2020年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德国GDP为3.85万亿美元,而法国仅为2.71万亿美元。德国的制造业和出口贸易也远比法国发达,法国只在奢侈品、核能、旅游业上具备优势。
德国的失业率和政府债务情况也好于法国,2020年德国失业率仅为4.5%,而法国为8.1%,德国的政府债务占GDP的59%,而法国是81%。
法国高昂的用工成本和税收,以及繁琐的行政、法律程序也让法国缺乏创新的能力,没能踏上数字经济和人工智能的赛道。而法语圈有限的影响力也让法国没能形成自己的互联网生态。
从各个方面来看,法国的影响力在可见的未来会继续下降。衰弱的法国没有能力反对美国,历史上看,虽然法国多次与美国唱反调,但从未撼动美国在欧洲的地位。
戴高乐时期,法国多次和美国唱反调,1966年,法国就宣布退出北约,当时引起国际哗然,但最终,法国的退出并没有影响北约的存续,大多数欧洲国家并未响应法国的号召。
马克龙上任后,继续与美国唱反调,特朗普退出巴黎协定后,马克龙呼吁欧洲应独立自主,完全可以在美国不在的情况下推动协议。2019年,马克龙更是宣称北约脑死亡,但很快遭到默克尔的驳斥。俄乌战争前,马克龙与普京通话,试图阻止普京,但最终徒劳无功。
一系列的失败表明法国早已失去了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无论是美国、俄罗斯,还是其他欧洲小国,都不把法国的话当回事。
实际上这次马克龙的表态,在欧洲内部就引起了不少反对,比如波兰总统安杰伊·杜达的外交顾问普日达茨就表示,华沙不赞成任何远离华盛顿的转变,我们相信欧洲更需要美国,美国比法国更能保证欧洲的安全。
美国参议员卢比奥更是口出狂言:“如果欧洲不在台海问题上选边站,也许美国也不应在乌克兰问题上选边站。
卢比奥和波兰之所以敢大放厥词,就是看准了法国没有能力解决问题。欧洲各国有求于美国。
二是俄乌战争和二战秩序的解体进一步削弱了法国的地位。
俄乌战争的爆发进一步削弱了法国,法国在战争中的表现十分鸡肋,开战前,马克龙和普京通话试图阻止战争,但普京并未买马克龙的账,4天后俄罗斯就开始全面入侵乌克兰。
俄乌战争的爆发让马克龙此前北约“脑死亡”的言论成为笑柄,战争爆发后,欧洲国家一股脑的拥抱美国,继续加大对美军事依赖。美国借助俄罗斯的威胁主导了整个战争,欧洲各国在美国的协调和指挥上援助乌克兰,拜登迅速弥合了特朗普造成的裂痕。
俄乌战争还带来了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加速二战秩序的解体,而法国恰恰是二战之后的受益者。二战后,德国是战败国,又被美苏分裂为东德和西德,因为德国的分裂,法国成为欧陆第一强国,这是戴高乐能够和美国叫板的原因。
1990年两德统一,德国再次成为欧洲最大的经济体,但因为当时德国刚刚统一,且仍有战败国的包袱,所以1993年欧盟成立时,德国甘愿低法国一头,让法国代表欧盟,当时的模式是德国出钱,法国出面,法国仍凌驾于德国之上。
但2014年后,随着美俄,中美关系双双恶化,二战后秩序逐渐瓦解,俄乌战争只是这一过程的尾声。二战秩序解体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德日松绑,德国开始甩掉政治上的包袱。
未来,德国的自主性会进一步提高,欧盟的双峰政治会更加明显,而双峰政治只会扩大美国插手的空间,而不是缩小。
三是法国内部矛盾重重,马克龙没有能力统合议会和行政部门改变外交战略。
法国的政府债务和失业率一直居高不下,过高的福利支出和复杂的监管程序让法国企业成本高昂,难以适应市场,竞争力严重下滑。马克龙看出了问题,因此开始推动劳动法改革和退休金改革,以降低企业成本并缩小财政赤字。但这些改革均引起了民间巨大的反抗,2018年法国爆发了黄背心运动,今年又爆发了十次反退休改革示威。
除了民间的反抗,法国政局也十分分裂,最大的反对党国民联盟势力水涨船高,其党魁勒庞甚至一度威胁马克龙的总统之位,该党反对移民,反伊斯兰,反对欧洲一体化,在所有政策上都与马克龙对着干。
国民联盟亲俄,马克龙就只能反俄,而反俄又只能亲美,毕竟法国自己没有能力挑起援助乌克兰的大梁。
马克龙要想压制极右翼势力,只能团结中间力量,而中间力量都是温和的,不可能支持马克龙做出重大改变,更何况当下法国的当务之急仍是内政问题,马克龙的“独立自主”说除了增加下法国人的虚荣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法国国内的情况看,根本不具备做出重大变革,摆脱美国控制的政治基础。
作为中国人,我们当然欢迎马克龙的表态,并希望欧洲能增强战略自主性,但我们更要清醒的认识到,法国甚至欧洲都不具备战略自主的能力,在若干问题上,它们还是会和美国保持一致,无论是对俄,芯片,5g,数据安全,欧洲与美国都是共识大于分歧,欧洲并没有与美国对着干。
说句不好听的,今天的欧洲本就是美国缔造,一二战如果不是美国参战,欧洲早就是德国的天下,法国都不复存在了,二战后,也是美国的马歇尔计划复苏了西欧经济,冷战期间,也是美国带着西欧的小兄弟对抗苏联。对欧洲来说,美国是再造之恩,不亚于16世纪明朝对朝鲜的援助。
在世界格局出现重大变故前,欧美关系都很难发生本质变化,我们还是要实事求是的看待欧美关系,不宜夸大它们之间的分歧。
总之,我们欢迎与欧洲加深合作,但合作不意味着我们要对欧洲心存幻想,我们追求的也不是欧洲反对美国,而是欧盟能充当中美之间的缓冲带和协调人。只要法国,欧盟能做好这个角色,对中国的国家利益,就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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